“也是。”骆洲从善如流,“我其实并不是找你,我找的人是白鹿。可这两天死活联系不上,你知道原因吗?”
秦冕偏头,又打了个喷嚏,“他手机丢了,还没重新办卡。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噢难怪。”骆洲点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我好像也只能跟你说。”说话同时他将一个信封拍在桌上,“白鹿落在我酒庄的东西,可能就是一张普通的废纸。但毕竟上面的横横竖竖不是我写的,万一这纸还有价值,被我随手扔了也不太合适。还得麻烦秦总行个方便,替我转交一下。”
“只是一张纸?”
“只有一张纸。”
秦冕按着信封滑到自己面前,表示他已代他收下,“正好骆先生来了,我也有话想问问你。”秦冕微微仰头,是个有些凌人的姿态,“白鹿为什么会认识你?为什么这半年时间,他都在你的手里?”
两人相互打量,连同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变硬。
沉默不长,骆洲轻笑一声,一副被冤枉的口气,无辜极了,“我之前不都说过了吗,路上捡到的呀。”他只是好心来送个东西,怎么莫名其妙还被质问上了。
秦冕微偏脑袋,仍旧是双猜疑的眼神,“假使我们换个位置,你觉得你会相信这番话吗?”
“还别说,我现在都已经后悔,当初怎么那么痛快就放人走了。”骆洲耸肩,“要是我提前认识他,知道他是你秦总身边的东西,你觉得我会那么轻易就把人还你?我又不是冤大头,物品交换,谈个条件不过分吧?”
“谈什么?”
“我知道你跟我父亲同时看中一块地皮。没记错的话,你们明争暗斗两年了,一人拿到一半的机会,就等着对方谁先松口,谁先放弃。”
“所以呢?”
“所以我要是知道白鹿对你这么重要,当然就用他来换你手中那一半东西了呀。再怎么说,我都替你养了半年,体重增了十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的确。”秦冕面无表情看他,“我欠你一个人情,但那块地别想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骆洲苦笑,“所以秦总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你现在就应该庆幸白鹿是被我捡到,而不是别人。否则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谁说得准呢,对不对?”
问不出更多东西,秦冕也不浪费时间。他捡起桌上的信封,正反看了两眼,“你照顾他的事情,我会记住。今天麻烦你专程跑一趟,以后若是有其他需要,可以开口,换我上门。”
送走骆洲,秦冕回到办公室里。
他摁亮台灯,下一个动作就将信封举过头顶。
果然,这种黄皮的材质透光性极差,对方似乎料到他有此一举,才故意选了这种烦人的封皮。
骆洲肯定是提前看过内容的,所以自己看不看这东西,它都已经不是秘密。秦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当一盘小人。
白鹿身上有太多他看不明白的地方,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的确是害怕那些东西的。它们使他每次紧紧抱着白鹿时仍然错觉对方离他很远。
他们之间的隔阂一直都存在,要想亲密无间,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毕竟人是自私的动物,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把说不出口的算盘。
秦冕顺手从抽屉里拿出小刀,刚斜了角度还没来得及下手,他又停住。
“……”
原来这个信封并没有封口,指甲盖稍微一拨,密封的地方就翻折起来。
“啧。”
骆洲一定是故意的。
秦冕不再犹豫,将单薄的扉页抽出来,一层层展开,就像一层层剥开某人的外壳。紧张,兴奋,不可抗拒。
他皱了皱眉,因为首先映入眼里的是他并不陌生的四个字:天上人间。
第八十四章 置之死地而又死
白鹿醒来时,睁眼正好是片黄昏。
面前正对一扇硕大落地窗户,季昀就坐在窗前闭目小憩。
系在一角的窗帘是禁欲的石灰白,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尤其显得森冷。
白鹿突然没由头地想起那些,穿在未冷尸体上,单色的寿衣。
这个念头一起,先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托着沉铅一样的身体,努力坐起来靠在床头。额间细出冷汗,四肢颤颤巍巍,几个动作就虚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种吃力感并不陌生,他可能又被下药了。舌底一丝怪异的回甜,是那杯味道过头的红茶。
管家?
明明是个面蔼的男人,看来这世上所有面善的东西,都不一定安全。
可身上衣物完好,失去知觉后应该只是被人从书房搬运到床上。
何况。
他现在可是在季先生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