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我回家了,爸妈催得紧。”
怀一惊讶地转头看过去,嘴里包着一口饮料,酸得紧。
温青拍了拍柏习的肩膀道:“我这酒吧就转给我朋友了,他也有个酒吧。要是还想来,直接来就行。”
那天晚上温青和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再见”。
可怀一记得他有一次跟他提到有个朋友的时候说:“中国人真的太多了,太多了。转个身人就不见了。说是再见,谁知道还会不会见面啊。”
滨江路上风不大,带着点燥热,吹得人昏昏欲睡。
好像有几个月没和柏习一起出来逛逛,虽然这样逛的样子和身边路过的老大爷很像。
时间真的太紧了,挤满了的是课程和作业,每周留下来一天左右的时间还是留给作业。
周围人都绷紧了神经,写上自己想去的大学,拼了命地刷题。
怀一知道自己也不是块聪明料子,作业上红叉不多也不少,排名不前也不后。他也没什么上进心,只不过没见到柏习写的目标大学,也从没听他提起过。
他在心里暗戳戳地想,回去还要赶作业,好累。
异地恋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怀一摇了摇头,他真是想得太多了。
走着走着走到了河边公园,怀一走到石凳旁边拉着柏习坐下。
他掏出手机刷了刷消息,听到身旁“咔哒”一声。
旁边的路灯离得远,这一片黑得重。
打火机飘摇的光格外明显,指尖青烟往上飘,飘过那紧皱的眉头和锋利眉眼,显得有几分寂寥。
这是怀一第二次看见柏习抽烟。
第一次是高一春节,怀一记得很清楚,那次是柏习才从香港回来。
柏习每次从香港回来心情都不会太好,越小的时候表情越明显。大了之后倒不怎么明显,但还是能感觉到。
那次柏习提着行李箱,在小便利店随手买了一包烟。戴着顶鸭舌帽,靠在小路旁边的树上,抽烟的手法没多么熟稔,但也能看出来不是第一次。
怀一记得自己看见他的背影就奔过去,柏习转头看见他时眼里还有藏不住的惊讶。
他其实也只来得及抽了一口,飞快灭掉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烟味对怀一来说不是陌生的东西,不过由于怀满的到来,怀爸进来也很少抽烟了。
怀一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本来准备拍拍柏习的肩膀,最后却落在了他的后颈,轻轻地捏了捏。
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有的人和事黏在一起,而当他们离开,冥冥之中就会发生什么改变。
怀一见柏习吐出一口烟,靠着椅背,掐灭了火星。
要不给我唱首歌吧。
柏习拉着怀一站起来,又开始老大爷散步。
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带来十指相扣的安全感,在这个夏夜里,沉默坚定且勇敢。
柏习的声音不大,在空气里弥漫,像是情人夜曲。
是一首粤语歌,怀一很少听柏习说粤语。
“爱似蓝调遇节奏
如此即兴仿佛纽约某横街
……
我虔诚爱你
以灵魂骚动你
骚动到有乐器奏到心扉
我全神看你
以灵魂来抖气
感觉多骚灵
以无边温柔吻你
……”
怀一其实不大听得懂粤语,但是这首歌他歌词记得无比清楚,是柏习在情人节那天晚上分享给他的歌。
怀一用力握紧柏习的手,笑得抿起嘴巴来掩饰。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靓仔,我好喜欢你啊。
是哪怕异地恋也不怕的那种喜欢哦。
我会加油的。
呆瓜播报:鼓棒一号唱的是张敬轩的《骚灵情歌》。(我的专属情歌!(//Д//)
第29章 半山夕阳
重庆的夏天,空气里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可能来自大街小巷路旁的各色树木,树叶和枝丫间留下的,夜里突如其来的雨水里的味道。
校园里的空气味道又有些不同,蝉疯狂地叫着,上坡下坡时密密匝匝的人,燥热的,阳光能刺伤双眼。
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
怀一把目光移回到黑板上的粉笔痕迹,数学老师写字很重,他记得擦黑板时必须得多用点力气才能擦掉那些符号。
语数外,政史地,掰掰手指一数,再看看课本。
连教得最慢的政治也已经在上一周结束了课程。
高中三年的课本,被挤压进两年不到的时间,然后把人也挤压下去,在最后一年迎来那场所谓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里。
怀一其实偶尔会觉得有些累,但是大家好像都是,说着好累啊不想学了,然后转个身又拿出了新买的资料。
他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擅长的东西。成绩已经稳定在一个水平,上不去也下不来,吊在半空中,偶尔会因为看到柏习放在书桌旁边的鼓棒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