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和豫却不回答他,他眼神发直,抖抖索索地拿起画笔。
秦鸿感到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他感觉这个过程怪极了,好像在场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正常人。所有的关系都混乱了:老师不像老师,受害者不像受害者,而自己明明掌握了主动权,策划了漂亮的一仗,却好像变成了空气,没有人在意到他的威胁。就像以前……以前也是这样……明明他做的很好,但是无论是谁,老师、领导、或者是媒体、观众,他们都更关注另一个人,把视线集中在别人身上,总是忽略他的成就!
甘和豫手脚颤抖,他画了几笔,猛地将画纸撕下,又重新开始;又画了几次,再烦躁地停下。渐渐的地上的纸团多起来,皱巴巴的和钱混在一起。画家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对……不对,不对……画笔底下的感觉不对,线条的深浅不对,颜色的明暗不对,笔杆的软硬也不对。所有的一切都在和强烈的创作欲望唱对角戏。但秦鸿知道,他早就笔力不行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自己代笔,有多少年没有真正完整地创作过一幅作品了?这时候突然要亲自动笔,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秦鸿攥住甘和豫的画笔,他想自己一定要阻止这个自不量力的老头做出自取其辱的举动,维持住他们岌岌可危的最后一丝体面。“不用画了!老师,根本没有必要去和程翥比,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他这件作品不可能发表了!”
谁料一直自持风度的甘和豫却突然盯住了他,大骂起来:“那是发不发表的问题吗?你为什么不画?你为什么画不出来?你就是因为不明白这个道理,才一辈子都只能输给别人!”
“我他妈没有输给别人!”秦鸿再也难以忍受,把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式地吼回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的脏事都是我办的!你的画也都是我代笔!它们不是一样大受赞扬、参加各种巡展吗?”
“你该不会以为你受到的各种赞美、各种待遇,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吧?!你以为我为了什么到这把年纪,还要拼了一张老脸跟后生去争头衔、争名额!?……是,也许我是画不了了,我老了!那你来啊,我让给你,你就坐在这儿,把这幅画画完!!”
秦鸿脸色转白,青筋暴起,突然一脚将画架踹倒在地:“谁他妈要继续陪你玩这种恶趣味的游戏?你每次都借着画画的名头,搞那些见不得人东西还少吗?要是没有我,你连强奸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都做不到!!”
画架翻倒下去,带翻了颜料盘打翻在老人身上,他昂贵的衣料立刻变成一滩混乱的颜色。而地上的洗笔水泼在纸张上面,那浑黑的污水沿着那寥寥几笔涂抹上去的线条,一点点在白色的纤维脉络上洇开。
徐步迭仍然一动不动地踞在椅子上面,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场师徒大战,好像在欣赏一出拙劣的戏剧。原来也有这样的老师,和这样的学生。谁也不理解谁,谁也看不上谁,却又惦记着互相利用,就这样居然也狼狈为奸了许多年。
和他们相比,我真是好像倒霉过头之后得到了老天的补偿一样,一下子就给了我这么好的老师,和这么好的情人。
他慢慢地站起身子,环顾那些歪倒在周围的画作。“所以……我不是第一个被你们以模特为借口骗来猥亵的人,对吧。这里这么多幅画,那里面的人……也跟之前的我一样,都是你们的‘战利品’?”
“不关我的事!讲得好像你没拿钱似的!”秦鸿厉声说,声音却听起来极度心虚,“我要拉闸锁门了。”
徐步迭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支录音笔。
“现在,能请你撤销对程翥的投诉了吗?”
第65章 赔礼道歉
秦鸿反倒笑了。
“你以为那是什么,说撤回就撤回的吗?”他顿了顿,“我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这种东西根本不能用作证据。而且,我又不是教师,你能去哪检举我呢?”
“又或者,你打算发布在网上吗?让舆论来制裁我?且不论每天发生那么多事,会不会有人理睬你……”精熟于炒作的秦鸿非常清楚每天有多少人寄希望于网络伸冤又一无所获,没有背后的操手团队的话,没出什么人命的普通事件想得到现象级关注那简直就是撞大运,“我这里也有关于你的信息。你敢爆我,我不敢爆你吗?啧啧,不查不知道啊,你家里还有这么一层有意思的事……你爸是畏罪自杀吧?全是实证,这可比几句语焉不详的电话录音来得劲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