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凉凉的药膏擦在脚腕上,柳皓烟极力忽略这伤的来源,看了看桌上的吃食,给佟沉从木签上拿了颗糖葫芦,递到佟沉嘴边。
佟沉的动作顿了顿,但也没说什么,张嘴接了过来,蹭到了柳皓烟红红的指甲。柳皓烟似是没感觉到,只觉得糖浆黏糊糊的不舒服,把捏过糖葫芦的手指放进嘴里嘬了嘬。
佟沉看着那两根细白的手指在柳皓烟口中进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柳皓烟同样没注意到,肯定是被他爹给伤了心了,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别不开心了,还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等你脚好了我再带你上街,你有看不过眼的人,我帮你打,好不好?”
“你哄小孩儿呐。”佟沉蹲在地上,柳皓烟趴在桌面上歪头看他,可算是笑了笑。
佟沉把小狗举起来,“儿子,来,给你爹唱个歌。”
小狗眨了眨眼睛,被柳皓烟一把接过去放在腿上,“你这什么辈分,你儿子是我孙子才对。”
“你还真把我当儿子啦?”
柳皓烟不置可否,抱着小狗站起身来,“今天的事,都谢谢二少爷了,你爹说了,姨太太和少爷走得太近不像话,二少爷慢走。”
佟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认命地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临到门口了,却又返回来把药膏塞到了柳皓烟怀里,叮嘱好用法和用量才放心离开。
之后的半月里,佟老爷不曾来看过柳皓烟一眼,饭桌上也没有交流,估计是还在等着他去认错呢。可他这回不想认错了,他原谅过太多回,都快忘了怎么维护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只有他的“小孙子”陪着他,哦,还有他的“儿子”。佟沉每天都给他从街上带些东西,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给“小孙子”的玩具。
小孙子很招人疼,晚上不吵不闹,不挑吃也不挑喝,而且无论何时,只要柳皓烟一出房门,他就摇着小尾巴跟上来,眼睛亮亮的。
在这半个月里,小狗成了和他最亲的一个,他偶尔会出院门去溜溜狗,只不过会幸运地碰上张春芳和她妹妹。
今天也挺幸运的,碰上张春芳的外甥,表少爷郝阳。
“这狗长得真丑!”
这狗只是个小土狗,可柳皓烟喜欢得紧,今天这小孩要是说他丑他都不在意,说他的小孙子他就不乐意了,不过他不想惹事,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个头当招呼。
“诶你个不男不女的!站那!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呐!”表少爷大摇大摆地拦到柳皓烟面前,仰着脸,“嘁,你跟这狗一样丑,都是小土狗!不值钱,呸!”
一口唾沫啐在柳皓烟裙角上,他忍了又忍,念在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好言好语地跟他说话,“表少爷,什么品种的狗都是一样的,不都是小狗么,就像不同国家的人,没什么不同的,哪有什么”
“我呸!”表少爷又是一口唾沫吐上去,“都一样?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跟你就不一样!我妈说了,你是下等人,贱得很!”
柳皓烟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他倒不是听不得别人骂他,他听过更难听的,这都不算什么。他就是不想听别人说他的小狗,也实在是恶心裙角上的两口唾沫,等心情平复下来,矮身抱起小狗转身就走。
可表少爷依旧不依不饶,扯着嗓子骂他,“变态!穿裙子的变态!我妈说了,你就是生不出儿子来就拿着小狗当儿子!我呸,你恶不恶心!”
“我妈说了,你就是街上的母狗诶呦!表哥,疼疼疼疼疼…”
停下脚步,柳皓烟回头看过去,佟沉掐着那小兔崽子的耳朵,从背脊上拍了一巴掌,提溜着衣领子把人拎到了他面前,“你个小兔崽子,老远就听见你吵吵了,给柳先生道歉!”
“可是我妈说了骂他不用道歉。”表少爷还挺委屈,扁着嘴嘟囔。
“那你妈说住茅坑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你信吗?”
“嘿嘿,那哪能啊,我又不是傻子。”
佟沉简直无言以对,把小孩往前一推叫他给柳皓烟道歉,一提道歉这小孩就又开闹了,撒泼打滚胡言乱语,佟沉不想他说出更难听的话,只好放开他。
小孩儿跑远了,佟沉从口袋里掏出几粒糖,“我从袁霆那儿拿的,忘了他说是哪国产的了,不过好吃就对了,你尝尝。”说着把糖块儿塞到了柳皓烟怀里。
他每次回来都会或多或少地陪柳皓烟聊几句,像袁霆这样的朋友虽没带柳皓烟见过,但也在他的话里认识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