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骄阳似火,朝阳的房间热得厉害,梁承坐在桌前看资料,额角的汗滴落在桌面上砸开一朵水花。
无论多晒多热,他从不拉窗帘阻挡阳光。
读完最后一页,梁承的衣服汗湿了,他想冲个澡,去阳台上收干净的替换。
一低头,视野正对整条巷子,梁承不经意地一瞥,见一抹白色正以龟速穿过葱郁的绿影。
乔苑林练完琴回来,中途去了趟超市补充物资,现在左手拎着一大袋零食,右手举着甜筒,一路躲在树影之下。
走到旗袍店门前,头顶没了遮挡,甜筒也吃完了。乔苑林幽怨地抬首望天,猛地睁圆了眼睛。
梁承站在阳台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乔苑林望见他的神情有些复杂,甚至有一点……惊恐?
凝视片刻,乔苑林眼眶发痒,连续眨了几下。
梁承扫过架上的一排花盆,有选择性地薅了一朵抛下去。花朵飞舞飘落,乔苑林伸出手精准地接住了。
纯白色的小花,香香的,他仰着头:“什么意思?”
梁承在楼上说:“送你。”
乔苑林问:“这什么花?”
梁承回答:“白狗花。”
乔苑林怒道:“你有种给老子跳下来!”
梁承佯装没听见,收了两件衣服回浴室冲澡。
乔苑林耳边响起乔文渊说的话,那些“坏人”形象顿时有了脸。他奋力推开店门,动静大得把王芮之吓了一跳。
乔苑林控诉:“老太太,你把房子租给了个什么人啊?”
王芮之瞧见那一大袋,说:“你少吃点零食。”
乔苑林问:“他干吗的,你问清楚了吗?”
“不清楚。”王芮之说,“我就知道小梁爱干净,不霍霍我的房子,帮我开门关门,打扫卫生,而且长得还帅。”
乔苑林急道:“可他——”
王芮之打岔说:“哎呀,我忘了告诉你。二楼的热水器有毛病,洗三十分钟水就不热了,你们分配好时间。”
乔苑林一向畏寒,闻言立刻上楼。
走着走着有点疑惑,这一周都是他先洗澡,每次差不多三十分钟,难道梁承一直冲的冷水?
这不可能吧。
浴室关着门,乔苑林敲了敲:“你要洗澡吗?”
“进来吧。”
乔苑林拧开门,梁承背对他站在淋浴间外面,双手交叉掀起上衣,后背暴露出一道道交错的伤疤。
衣服脱下来,他转过身:“有事?”
乔苑林把要说的话全忘了,紧攥着门把手,问:“你背上怎么弄的?”
仿佛不曾痛过,梁承轻巧地说:“肯定不是小狗抓的。”
第11章
梁承不喜欢吹头发,冲完澡顶着条湿毛巾拧开了门。
乔苑林堵在门口,身板笔直,眼神也直勾勾的。两个人对峙半晌,梁承觉得这小屁孩儿还挺倔。
“你……”乔苑林先开口,“背上的疤到底怎么弄的?”
梁承说:“跟你有关系?”
乔苑林道:“你是家里的租客,我得确认你这人……”
梁承问:“我什么?”
乔苑林莫名有点怵,小声说:“你没犯过事吧?”
梁承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捏着毛巾猛地拽下肩头一甩,水雾轻扬,他反问道:“犯哪种事?”
乔苑林说:“打架斗殴。”
梁承道:“你的逻辑好像不太严谨。”
打架斗殴受了伤,可以导致留疤。但伤疤的形成原因多种多样,不足以逆推出一个人曾经打架斗殴。
乔苑林不想打嘴炮,回溯道初始的问题:“所以你究竟怎么弄的?”
梁承瞧出来了,乔苑林有当记者的潜质。走廊不算宽,他迈近一步,轻轻叹息,惹得乔苑林专注等待他的答案。
他黯然地说:“那我告诉你吧。”
乔苑林点点头,不知怎的,从梁承的神情里读出一丝伤怀。
然后梁承告诉他:“我曾经被坏蛋欺负过。”
乔苑林略懵:“啊?”
“我本来不想说的。”梁承煞有其事道,“几年前我跟你这么大,但比你娇气多了,在街上遇见流氓,被抢了钱,还被打伤了。”
乔苑林捏紧拳头:“老子信你的邪。”
梁承说:“没骗你,你别看我一米八多,其实我特别菜。”
乔苑林脸色铁青,小宇宙都燃烧起来了,十分想给这个菜逼一拳。
梁承糊弄了人,转身回房,走出三四步便听见追上来的动静。手臂被触碰,明明是他冲了冷水澡,对方的指尖却格外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