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我们同时承担这辆车三年的保养费。”
甄懿看着他,觉得裴杨有点陌生,轻轻笑了一下:“你们?你和她?......是她撞了我的车。”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裴杨向后靠在车灯上。他穿着纯黑色西装,稍长的头发用半哑光摩丝打理出一丝不苟的弧度,他的英俊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变得极具攻击性。他紧抿嘴唇,冷漠地看着甄懿:“我对她负责。”
甄懿气得眼眶通红,不甘示弱地死盯着裴杨。裴杨也淡淡地皱着眉,表示自己已经开始不耐烦。
“嘿,杨,不要对人家这样。”白罗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拉拉裴杨的袖子。
秦颂也站出来,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互留电话吧,我们这边拍照留个证据。等我们去过4s店,再把修理费报给你。”
裴杨说:“那再好不过了。我们赶时间。”他推推白罗的肩,示意她先坐上车,然后掏出手机,“谁和我交换联系方式?”
“我。”
甄懿隔开秦颂的手,摸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
裴杨却说:“电话吧。”
然后拿过甄懿的手机,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在输入自己姓名的时候,跳出来一个对话框,显示该姓名已有其他手机号码。
是裴杨的旧号码,在雪山分手的第二天就打不通了,甄懿没有删掉。明明现在又换了新手机。
裴杨看了一眼,当作无事发生,按下保存。
他抬头,视线撞上甄懿湿漉漉的眼睛。
甄懿面孔雪白皎艳,现在却白得像褪色的旧宣纸,两只眼睛却烧出窟窿似的红,整个人好像都在风中燃烧直至化为余烬。
“裴杨。”甄懿忍不住,又喊他名字。两个音节都泛着酸水。
“甄懿。”裴杨最终应了他一声,淡淡的,“要多少钱,打电话给我。”他看了一眼那台保时捷,不受控的,“这辆车底盘太高......”
话说一半,他觉得自己废话太多,懒洋洋举起手掌权当离别挥手,干脆利落地走回了路口的车。
裴杨回到车上,插入车钥匙,看了一眼副驾驶的白罗:“你坐后面去。”
“为什么?”白罗不太高兴地说。
她现在有点后怕,需要有人哄她,而不是这样颐指气使地命令她。不过白罗沮丧地发现,裴杨在这方面从没让她如意过。
“我不喜欢有人坐在我的副驾驶座。”裴杨漫不经心地说着,打转方向盘。
白罗望向窗外,视线随着旧巷子纵深望去,她看到那个漂亮男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微微弓着单薄脊背,在旁边男子的催促下上了车。
“你跟他认识?”白罗从手包里翻出玫瑰糖。
“嗯?”裴杨只是发出一个气音,根本无心回答她的问题。
白罗却异常笃定:“你跟他上过床。”
她咬牙切齿的,狠狠地嚼烂口中的玫瑰糖,涂着春夏新款唇膏的嘴唇有点灼烧似的疼痛。她羞愤地看着裴杨:他不算最好,只是她得不到,所以她才疯狂着迷。
“我以为裴杨你是少根筋或者不开窍。”白罗冷冷地盯着车镜,一双眼睛像切割分明的钻石,“上过床的人,他们之间的肢体和眼神和陌生人是不一样的。你瞒不住我。”
裴杨觉得好笑:“我瞒你什么?”他的手指冷静地富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你是谁?需要我瞒骗?”
白罗回酒店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她急需一个人来安慰她或者承受她的怒火,可是这是中国,她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无友,因此她折腾完酒店前台和清洁工后,孤零零地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儿。
最后,她不甘示弱地坐在化妆镜前,细细地补妆抹粉。裴杨是女孩子口中不会融化的雪峰,他跟一个男人上过床又怎样?他的心又不会融化。性和爱,跟他最后的所属权没有直接关系。
白罗想,我只不过不够狠心。如果她真的破釜沉舟,耍尽女生的心机和手段,再倚仗她的父母家世,裴杨没有拒绝的余地。
甄懿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这个躺在通讯录里的新号码。
怎么办啊?打,还是不打?
他出神地想着,手机一下子砸在他的鼻梁上,痛得他大叫出声。
第二天早上,甄懿因为汽车送去维修,只能打车上班。他正咬着香菇青菜包在公车站等出租车,一辆蓝色凯迪拉克停在他面前。降下车窗,是白罗明媚笑颜,像今天二十度的宜人温度,“甄先生。我记起来了,我们不是在会场竹林里见过一面吗?今天还有论坛,你去吗?要我捎你一程吗?”她俏皮地眨眨眼睛,“我保证,我开车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