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安已经睡得很熟了,听不见他说这些。
秦弋原先还在想的多一些,后来自己也没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自己睡得跟猪一样,一觉醒过来身边哪里还有林蔚安的影子。他也不在意,穿了鞋去洗漱,端着平日惯常一副懒散样子去客厅。
林蔚安看见他,“嚯”一下站起来,局促不安地看着他:“你起了?饿不饿?饺子可能,可能已经冷了……”
旁边吃饭的桌子上还有打包盒,远看着就感觉早已经冰冷了。
“我昨天晚上……”
秦弋打断他:“吴志强跟我说,是你让他打电话给我的。”
“啊?”林蔚安怔住了。好一会儿才问:“吴志强是谁?”
“你那个九哥本名。”
九哥?林蔚安脑子又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Anda。Anda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本名,他和林蔚安介绍自己的时候用的是Anda,他听其他人喊,也只喊过Anda……
林蔚安沉默两秒钟率先说的是:“他不是我九哥。”
他声音听着闷,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和赌气。
秦弋坐下,没接话。林蔚安这么一岔开,刚刚说的反倒不好再提起来,又给他躲过去了。
“我昨天晚上……”林蔚安慢慢开口,“对不起,给你添麻烦。”
“是吗?”秦弋散漫的表情淡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有些潜藏的不高兴。
两个人僵着没有说话。
枯坐不知道多久,秦弋率先站起来。
倒也不是生气,只是忽然涌上来些没意思的劲儿。
“你去哪儿?”林蔚安问。
秦弋觉得这会儿要是真有点气性,就应该潇洒的回一句:“不劳林少爷操心。”然后潇洒的拉开门走出去。可惜他确实没什么气性,走到阳台把昨天洗了没晾的衣服重新洗上。
林蔚安跟过来看着:“什么时候洗的衣服?”
“昨天晚上。”
秦弋语气不紧不慢,不咸不淡,没什么起伏,比骂声听来还要膈人。
不过秦弋没有走。
林蔚安惴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一件一件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脸上漫上来羞愧的红色。秦弋走后他一个人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没想过秦弋会这么快回来,还耐心的整理乱七八糟的房间。
他讷讷地像条小尾巴一样,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和秦弋说话。就好像回到一开始见面那时候,甚至比那时候还要不自在,毕竟那时候他没有对秦弋说过那么伤人的话。
“秦弋。”林蔚安终于逮到他忙完了坐着喝水的时候跟着坐在他身边,“你,你生气了吗?”
秦弋没有正面看他,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去,然后绕过去和他面对面坐着:“我有几句话问你。”
“你,你问。”林蔚安结结巴巴地坐直,像个被抽查的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把手摆好。
“你为什么想拍这个?”
“什,什么?”林蔚安下意识要用搪塞的说辞,看见秦弋那张认真得有些冷淡的脸就有些犯怵。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这个问题他说了谎,秦弋就会转身离开。
他心里,是并不愿意秦弋留下的,可是,他愿意秦弋离开吗?
从前那样看似安稳的状态已经永远再没有可能了。
他自己,想怎么样呢?
秦弋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没有催促,甚至脸上一丝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
“我……”这样的事情太难以启齿了,羞愧的,糟糕的自己,还有乱七八糟的生活。
“你知道的。”好半晌,林蔚安才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昨天喝醉了,很多事情就是借着酒劲儿做的,他也保留着昨天的记忆,他知道自己和秦弋说过什么。
秦弋目光直视着他,锋利尖锐:“我不知道。”
林蔚安想失态地吼一声,把桌子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扫,说我不知道。他攥紧了掌心,轻轻说:“我想自杀。”
这些字轻飘飘的,像是落了一场绵密的剑雨,落下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刀片,疼不见血。
说出了第一句话,后面的似乎就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我原本打算的,那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林蔚安说。
“那为什么放弃了?”
林蔚安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近乎空洞的麻木过后,是无处躲藏的心慌意乱:“你知道的。”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