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用我的奖金给姐姐买了一部手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我也想要部手机,方便可以随时联系姐姐,但无论怎么恳求他们都不管用。其中缘由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看到九月的阳光照在流萤汗津津的脸庞上,突然之间,我也很想早点从高中毕业了。这种想法无关乎于什么压力呀、疲累呀或是对大学的憧憬,而是别的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念想。
“你现在自由了,不用被他们管了。”我和姐姐走在前面,小声地调侃了她一句。“怎么样,这自由的空气还算满意吗?”
她没回答我的话,只是四处张望,像是要记住一样。我没从她眼神中读出审视的态度,所以并不知道她对这个学校是否满意。
“以后我想念你了,就用QQ联系你。”
“你有手机吗?”姐姐高兴地问了一句。
“没有,但我同学有。那个铁二哥,你见过他的。他有个旧手机,我可以用他的旧手机。”我回头瞄了一眼父母,窃喜展现在她的眼中。
“弟弟吔,你还是得以学习为主,可别辜负了父母殷切的期望。”姐姐用长我三岁的年纪教训我,只是那口中的腔调听起来怎么也不像“语重心长”这个成语所描述的那样。“考上名牌大学,让他们骄傲。”
这句话霎时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时而隐隐作痛。我又不知道怎么回她的话了。
过了一会儿,我提起另一个话题:“虽然你读的是经济学,但你的文学梦可别放弃了。”
“我没有什么文学梦,我只是喜欢看书而已。我已经列出了一份书单,打算大学读完清单上的所有书籍。”她胸怀大志似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好笑。“你知道,没什么能比听别人谈起梦想的计划时更让人好笑的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她弯腰拔起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把玩。“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其中就包括自己的梦想。”
“可它是你自己的,只要你自己够……”我沉吟了两秒,想要说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只要自己够执着就行。”这个词语我不是很满意,但说话不必讲究词语是否优美高雅。
她晃动着手里的草。“你还得说服别人,让他们相信你。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点。然而,当你说出来之时,他们只会哈哈大笑或呵呵轻笑,自从有了很多咸鱼翻身的故事后,比如刘邦、朱元璋、拿破仑,人们就学得聪明了,他们不会对你的梦想冷嘲热讽,估计遇上一两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还会在嘴巴上支持你一两句,然后一转身,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不屑一顾。”她用指尖费力地掐掉一截草茎,接着张嘴叼在牙齿间,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怎么样,想一个英俊的小子吗?”
我夺过她手里的狗尾巴草,偏嘴咬住,然后挂起一丝装模作样的冷酷。“英俊的小子在你的眼前。”
不多久,我们就绕完了一圈。
“你的生日礼物我是不是要送你一本书啊?”热汗沸腾之际,我试探性的话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随你的便。”
我搞不清楚流萤看完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但她喜欢,我就得让她心生喜欢。
2
下午四点钟,我们留下姐姐独自一个人将要待的地方,开车回家了。
在街道边车窗口旁的告别,我看到流萤动了离别的真情,还有妈妈和爸爸。她脸上重新长出了几颗青春痘,在额头、在脸颊、在唇角,汗珠浸泡又流过它们,滴在炙热飘焰的地面上,很快就会被蒸发个干净彻底。
我们互相认真地作别。当我从车后窗看回去,她在金黄的阳光里淌汗。我知道太阳光是由氘和氚聚变成氦而释放出能量的电磁波,具有波粒二象性。
胡乱而又奇怪的想法。
“太阳光竟然可以被看成是非常细小的粒子。”当我在提前预习高中物理课本上的光知识时,我被颠覆了认知。“好神奇啊!”
“圣洁的阳光驱逐一切的黑暗。”
“那也不尽然。”理性的思维让我想到一切可能性,“只要某些物质堆积起来足够厚,它就穿透不进去。”
“比如说呢?”
“比如说地底的洞穴,深不可测的海底,还有一些其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