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也就是在这栋公寓里，他穿上了末送的这身衣服，迎接了末这三年来都不曾有过的主动和热情。
在那之后，只要他心里生出一丝想要讨好末的念头，便会故意穿上这身衣服去见他…他知道末喜欢看他穿这身衣服。
那晚山头的漫头烟火下，他也自作多情的穿着这身，因为他期盼末的目光能落在自己身上。
赵成一步不敢离开韩劭。
他感觉自己一走，韩劭要么去掐死末，要么自杀。
冬日的晨光格外柔和，只是空气中依然有散不尽的寒意。
韩劭似乎冷静了下来。
与先前踹墙嘶吼的状态不同，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一般坐在客厅沙发上，微垂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他让赵成走，但赵成没动，似乎还想着再劝点什么。
“我现在很冷静，也很清醒…”韩劭面无表情的看着地板，“我只是需要一天时间消化，过了今天，一切如常…”
“那答应我，别去找小末麻烦。”赵成说，“现在知道真相，你应该也可以死心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小末的生活彻底划清界限…”
这是之前韩劭训他的话，但他猜韩劭应该听不进去。
赵成又叹了口气：“你现在的状态，就像当年知道文辞结婚一样…”
韩劭依然在抽烟，眸色更黯，他说:“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当年他再如何疯狂追求文辞，也从未坚定的认为文辞就该属于他，但对末，他早已在不知不觉的将其看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那你再怎么消化这件事，饭总得吃吧。”赵成看了眼洒满晨光的阳台，说，“人一饿，想什么事都是丧的，正好也早上了，咱们就到这小区门口吃点，进来时看到这片有不少餐厅呢…”
下楼后也没开车，两人步行走向外面的餐厅。
赵成在一旁叨叨昨夜砸末公寓的事，韩劭漠然的看着路，眼睫没什么精神的耷拉在眼睛上。
柔和的阳光落在脸上，却依然有种还在梦里的感觉，他只知道早饭后得去公司，得工作，应酬…一切都该在清醒冷静的状态下进行。
“你这小区附近的餐厅挺多啊，嗯，菜看着也还不错。”
在一间餐厅坐下，赵成看着菜单，说，“简单点几个吧，美食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牛肉锅，清蒸石斑鱼，麻婆豆腐，以及一道色泽清亮的荷塘小炒…
上了菜，韩劭盯着那熟悉的菜式，自嘲似的扯动嘴角：“他也为我做过这几道菜，过去几年我每次回来，他总会做一桌菜等我…”
赵成感慨：“那小末还是挺好的，这些菜做起来很麻烦的，他虽然喜欢别的男人，但至少他做的菜进你胃里了…”
“…”
接收到对面的死亡凝视，赵成立刻低头吃菜：“嗯老韩，这道牛肉不错，肉质很鲜嫩…”
韩劭深深闭了闭双眼，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
一口咬下，熟悉的味道瞬间铺满口腔，韩劭身体骤然一震。
“怎么了？。”赵成看着韩劭惊变的眼神，疑声道，“不好吃吗？我觉得味道还行啊。”
韩劭忽然快速的将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口，脸色愈变愈沉。
“服务员！”
韩劭忽然站起身，冲那不远处的服务员喊道。
赵成一脸懵逼，嘴里还咬着块牛肉，“怎，怎么了？”
那服务员快步走来：“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这菜谁做？”韩劭指着桌上的菜。
“您好先生，是我们店的厨师？”
“那你们店里…”韩劭努力平静的问，“有外卖服务吗？”
“有的先生，只要电话预定，我们店内会有专人送上门。”
韩劭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是不是有一个姓末的男人，经常在你们这订餐？”
一旁的赵成终于听出眉目，不由睁大了双眼。
那服务员很自然的点头：“是有一位姓末的先生会在这里订餐，因为末姓很少见，所以我有印象。”
韩劭重重闭了闭双眼：“是不是送到后面这小区九栋二二零二。”
那服务员明显愣住了：“是的先生，所以您是末先生的朋友对吗？”
韩劭木木的坐回了椅子上，目光空茫的看着桌上那几道菜。
赵成将那服务员打发走，忙回头安慰韩劭。
韩劭只看到赵成嘴在动…
他忽然想起在T市那个夜晚的采访中，那个男人对着镜头平静的说他不擅长做菜，不喜欢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