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关照也不能工作的时间去啊,苏羽,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工作你知道吗?你想看她至少要放学,现在去算什么?”陈俊骁站起来,盯着她责备道,“你这副样子到不像是去关心学生,你准备去兴师问罪?”
“我……”苏羽张了张嘴,想骂人的话兜了几圈后又吞回去了,要是以前她早就开骂了,“抱歉。”
陈俊骁叹了一口气:“你怀疑是她拿了你的录音笔?”
“……不是,我怀疑她装病不来上学。”苏羽没承认,眼底的心虚却看得一清二楚,也没看陈俊骁。陈俊骁认识她十年,苏羽的性子一向很直,说话不自在没底气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很可能在撒谎。
陈俊骁知道那支录音笔对苏羽的重要性,他有几次和苏羽开玩笑说她拿那支录音笔当亲生孩子,苏羽都很认真地说是,没接他的话茬。录音笔不见了之后苏羽就魂不守舍的,一整晚都焦虑得睡不着,早上洗漱看见她时眼底乌青很明显,让陈俊骁也有些心疼。他没再戳穿苏羽,只是劝她要么就放学再去,现在先以工作为主。
苏羽不要陈俊骁替她去,虽然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放学后她送封婷婷回去,顺便问蹲在地上抽烟的封强有没有事,她想借他的车坐一下,去封妮儿家。
“有啥好去的啊……”封强不耐烦道,“都说了娃娃生病,你去了被染上病咋办?”
“就看一看,怎么会被传染?”苏羽道,“我顺便给她送作业,她欠了很多作业都没写,这样下去不行啊,麻烦你帮帮忙,可以吗?”
“啧,”封强喷出好大一口烟,呼散极快,也显示他的不爽,“我给你送,好不咯,你给我,我去给他。”
他嘟囔说苏羽就是没事找事,作业写不写又怎么了,还非要送过去,就一个破书有什么好读的,不读又不是不能活,破教书的还摆架子。苏羽一天本就又难过又委屈,还被封强教训了一顿。虽说她也知道封强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忙,但他说的话越说越过分,她气的已经是他态度的问题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当即就爆发了,和封强吵了起来。
“你们这里本来发展就差,还不重视教育,穷是穷到根里了你知道吗!我真替这里的孩子不值,九点的课,十点了人都不齐,每天要打多少电话请神一样求你们放这些孩子读书,还给你们倒贴钱,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们破教书?!”苏羽气愤极了,极力逼自己不要骂脏话,但还是很激动地把音量放大了。
封婷婷不知所措,哇哇大哭起来,被老媪拉进家里了。
苏羽生生闭嘴,无数消极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差点梗死。陈俊骁和黄平也听见了她的声音,从教室和办公室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苏羽用力平复了呼吸,说没事了,她自己去。苏羽直接转身往外走,陈俊骁赶紧跟过去了,去捞苏羽的肩膀,瞥见她通红的脸,发觉她哭了,眼泪肆意地流。
他手忙脚乱,又不好直接不管苏羽了,转头求助似的望着黄平。黄平愣了愣,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烟去给封强,让他也别生气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大家都激动了,都有错。
封强斜着眼睛看黄平递给他的烟,是好牌子,几百块一条,伸手接了,道:“喂,别去啦,那妮子又不在家里头,金叔带她去寻合大夫那里去咯。”
“寻合大夫?”陈俊骁问。
“你们那里叫医生啦,都说了生病,搁他家躺着呢。给个啥作业,哪里还能写,真是的,”封强摸了打火机,把那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唔,好东西,一分钱就是一分货!”
苏羽没动,不想让别人尤其是封强看见她哭了。陈俊骁轻声问她还去不去,她咬牙点头,陈俊骁也不再劝她,问封强那个寻合大夫在哪。
封强似乎没想到苏羽还要去,固执得有点讨厌了。他把烟夹在指间,弹了弹灰,说往西就是了,也不肯说得具体。他明确说自己不想送,苏羽要想去就自己去,有意要她知难而退。
苏羽偏偏就和他杠上了,好像没他不行似的。她整理了一下手上的卷子,抬脚就走。陈俊骁诶了一声,跟了上去,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山里走,遇到危险就糟了。
路上摸索浪费了大量时间,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三轮车响,哐哐当当的,惹得两人都回了头。
是村长封寻德。
“呀,我勒个混帐儿子,怎么让你们走去?”封寻德大喊,“哎哟哎呦,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过学校,黄老师说你们去寻合大夫那了。我替你们送咋样,天快黑了,有野猪拱人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