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三轮车上装了药品,陈俊骁注意到了,问他是不是也要去寻合大夫那。
“是哇,要是车子有空我就带你们去,但是药不经压呀!”封寻德道,“你们先回个去,晚上不安全!你们要是出事了,我们这些娃娃可咋办哦,我都没法子和你们那的人交代!”
他好说歹说,面上的担忧明显,终于劝苏羽和陈俊骁回去了,然后从苏羽手里接了卷子,说今晚等妮儿好一点就叫她做,明天他给送回来。
等车子开出好远,封寻德还停下来,回头确认他们确实没跟过来。他被吓得不轻,接到封强报告的电话后一路上骑得飞快,就是要赶上他们万一被苏羽和陈俊骁发现温枝舟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糟了。
封寻合白天找他去镇上开药,村里本来也不够了,他一问才知道封金那个老东西不知是把家里的小妮子给打了还是怎么的,奄奄一息的,躺在封寻合家里,又要救,烦死他了,却又不得不拖关系拉了一车的药,顺便补一补村里诊所的库房。
封寻德把药拉去简陋的诊所、也是封寻合家里的院子中央停下,听封寻合说封金也在,好像给三妮儿喂粥。他叫封寻合找徒弟卸货,自己去找他们了,推开门就看见封金掐着温枝舟的脸,用嘴堵着亲。
“老金!你消停点,你知不知道差点出大事!”封寻德烦躁道,他知道封金好色的德行,从前就没少在镇上看见他嫖,后来找了个大丫头才没怎么去,眼下也当作没看见。
“妮儿不肯吃么,我又没得办法,”封金道,“咋样,有药了?”
“可不,”封寻德把手里的卷子给封金,“喏,那个’天仙’,多疼你家的妮子。”
“嘿嘿。”
温枝舟因为伤口感染烧得厉害,浑身无力。他半眯着眼睛,看见了封金在他脸前晃的卷子。
“乖乖好起来,晓得不,”封金掐他的脸,拉到嘴角的伤口他也没力气疼,只张着嘴呼吸,疲倦异常,“老爷花了钱救你,换一个试试,老子一刀杀了,要晓得感恩,听见么?”
封寻合调了药,进屋来叫封金和封寻德让开,他要给温枝舟换药。
“玩忒过啦,”封寻合道,碍于堂弟封寻德他也不好说什么,“再玩我也救不了,你们送外头去。”
他动作并不温柔,掀开被子后翻了温枝舟的身体上药。男孩嘶哑地惨叫起来,气管被压声音磕磕绊绊,夹杂着气流声。
封寻德皱了皱眉,说没什么事他就先回去了,顺便安抚一下住在他家里那些支教的年轻人。封金搓着手,说回头会好好答谢他,具体是什么也没提,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耶,不急着走嘛,”封寻合笑道,松开了温枝舟,“老金,喊老姐儿来,咱们一起吃饭,我瞧了,老弟车里装了酒。”
“恁中,又偷看!”封寻德抱怨道。
“哈哈!不亏你,你喊你屋里头也来,喊强子他们来喝。”
封寻合封死了门窗,带着封寻德和封金到外头去了,封金要踩着三轮去接关春桃。温枝舟痛苦地抽着气,侧着身子蜷缩起来,脊椎和下身剧烈刺疼,不知道搽了什么东西。
灯被关了,虚汗间他抬眼去望窗外,今夜格外亮,既危险,又安全。
狗二也是这么想的。
他咬死被单,生生按断了掌骨,然后把断手从铁环里取下来,逃离已经空无一人的农屋。他埋进广袤的深山老林,避开有人有狗的地方,匆匆消失在黑夜中。
第29章
封强挂断父亲封寻德打来的电话后,去院子里启动三轮,喊封婷婷叫妈妈和弟弟奶奶上车。
“喝啥子,天黑还走这么远,”封强的妻子道,“莫去,喊爹喝酒了搁合哥家里住,晚上不安生。”
“怕个屁啊,这不有车,灯敞亮着。”封强听说要喝酒那肯定要去的,并不听劝。老媪已经准备睡下了,听儿子说自家老头子恐怕打算不醉不归,而且她这几天腿疼,也想去找封寻合看腿,反正不要钱,趁着顺路一起去。封婷婷见爸爸和奶奶都要走,想着可以有理由不做作业了,嚷嚷要跟着。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陈俊骁好奇地从隔壁安顿给他们三个人的屋子里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封强看到陈俊骁,许是因为客套,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明天周五,还要上课,陈俊骁当然是拒绝掉了。他有些担忧,大晚上的开三轮上山路,还带着一个孩子,想必不太安全。
“我都在这呆了多少年了,又没啥事,”封强满不在乎道,“那些畜生看到人不敢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