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谦言一直睁着眼看着窗外,直到听到耳畔传来顾恩屹轻浅的呼吸,他才安心地闭上早已厚重不堪的眼皮。睡了过去。
11pm。H大附院产科
抢救室外,严一楠坐在医院走廊外的硬板凳上,双手交握,盯着地板。
那条弹出的新闻让她一颗心惴惴不安,随便在柜子里扯了件衣服就跑了过来。那条新闻上的图片清晰地显示着出事车的车牌,那是严一诺的车。她就那么一眼就看了出来。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没日没夜盼了好几年的孩子就那样突然来了,可是这场车祸,却让所有人的心都被狠狠地扯了扯。老天太打脸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却面临着失去的危险。
她来的时候,问了护士一句,就找到了这边来。被紧急地转移到了妇产科。这里没有其他人,除了她。靳俞霆还在公司,赶着时间和国外开会。秦家那边,刚刚才收到消息的他们,现在恐怕才从屋里出发。
看着这空荡荡的走廊,严一楠的心里,很苦涩,难受。那亮着红灯的手术室,“手术中”三个字从未有过的刺眼。严一诺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初那场婚礼,是她亲眼见证的,她和秦慷之间不顺利,准确说是,严一诺对秦慷,很排斥。心里因为那件事很膈应。
但,严一楠想的是,两个人之间嘛,就是这样,总有磨合期的,两个不对盘的人相处久了总有一天就会擦出火花的。所谓的日久生情,不就是这样吗?
那个人,她迟早会忘的。可现在,看着这红色的灯,严一楠却想到了五年前。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或许不至于,现在严一诺在手术室里躺着,生死未卜,身边却没个知冷知热的,真正关心她的人。
如果不是她有幸看见了那条消息,又给那边打电话,现在,严一诺会怎样,她想都不敢想。
她等到一点半,时间已经够久了,手术室这时候,“叮~”地一声,一名护士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
严一楠走过去,紧绷着神经,神色间全是狭促不安。她现在就关心严一诺的身体情况。
孩子不在了,还会有的,但要是因此输卵管破裂,子宫受损,导致她身体情况不妙,甚至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但,这张纸的出现,明显事情如她不敢想的那方面发展了。
“是家属吗?”护士拿着纸笔,官方化地问话。
严一楠点了点头。
“是宫外孕,宫内腔液大量堆积,输卵管壶腹,宫外孕好发部。要进行左边输卵管堵塞,要进行及时切除。这是手术知情同意书。要是没问题就签了吧。病人现在情况很危急。”护士说完,将纸和笔递给了严一楠,便头偏向了一侧,不再看。神色间有些急躁不耐。
接过知情书的严一楠,此刻手都在抖。一行清泪猝不及防地滑落到了手背上。她不敢想的却总是来。正如了那所谓的墨菲定律,越怕什么,越是发生什么。
在纸张的最后一面的最下角,严一楠颤抖着双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纸递交到了护士的手上,腾出来的手,擦干了脸上的泪。
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却没有看见秦家那边来一个人。真正的很心寒。如果说平常,秦家老是催她这边,督促她,买这,买那,让她劝严一诺,她还能够忍下去。只要他们不为难严一诺,她吞咽这口气,没什么。
但现在,她真是受不了了。人情寒凉。她还没见过这般没心的。
严一楠给靳俞霆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后,又挂了电话,通知严东霆那边了。给父亲严于华也打了电话。做完这些,严一楠迈着沉重的步子,整个人几乎是倒在了硬椅子上,手脚无力,心中默默祈祷着严一诺没事。一定要没事。
偏偏这时候,又联系不上靳谦言。她在这家医院都不认识人。对靳谦言这个曾经的工作单位,她向来是很反感的,要不是当初拗不过他,医生这个高危职业,她是绝对不会让他碰的。他回国在这家医院任职的这几年,她硬是执拗得一次都没有过来过。自己不过来,靳俞霆,家里人也是不准的。
来一次,就是一次不幸。尤其是老年人。交叉感染的风险太大了。什么小病,不太严重,选择家庭医生就可以了。或者有时候问问靳谦言,那时候心里稍微会好受一点,心中会有种,啊,原来没有死拦着他学医,还是有些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