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勇最害怕的就是越月没有表情的样子,冷得像个冰人儿,连忙低三下气地说:“我不是为了童维,这不是一木在意嘛。童维也是死得惨,人死前事尽,过去的一切都了了。但是以后的日子咱们还得过啊,为了她闹得和一木生分,不值当啊!”
越月已经不想再跟林志勇多话,难道她退让得还不够多吗?难道在整个事情里,她没有受伤吗?
懒得跟林志勇废话,越月翻身从躺椅上起来,穿上拖鞋,绕过林志勇便打算去书房。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林志勇一把拉住:“阿月,你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为了你?”越月忍无可忍,回头质问:“我为了你做的还不够吗?这十几年来,我把林一木当做亲生的儿子一样爱护、照顾。对童维,虽然我没有感情,但是我有苛待过她吗?刚上大一就送了辆车,她过的是娇小姐一样的生活!结果呢?林一木还想要我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她!”
“林志勇,人心都是肉做的。我把林一木当块宝,他把我当什么?为了童维,他是怎么对我的?是,当初是我妈故意折腾童维,但我不是不知道吗?林一木冲冠一怒,一丁点儿面子都不给我,带着童维就出去了。我妈这辈子坏事做了不少,但是当时她有句话问到我心里去了,她问我值不值。我把林一木当儿子,但是在他心里,估计我连他半个妈都算不上!”
林志勇见越月火了,急得额头细细密密浸出了一层汗,慌慌张张地安抚:“阿月,你别着急,你身体不好,别急。我错了,我错了。”
越月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胸中的怒火:“志勇,我知道你也委屈,夹在我和一木中间两边受气。但是你要知道,回不去了。无论是我还是一木心里都有个疙瘩,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我就把话说清楚吧,你的财产我不沾一分,而我的财产以后也不可能再留给一木。改天找个律师,把我们各自的财产理一理,该立遗嘱就立遗嘱吧。”
林志勇心下大惊,拉着越月不肯放手:“阿月,你别胡说,一木是我儿子,你是我老婆,我的财产以后你们一人一半!你不要和我生分。”
越月看着林志勇的眼睛中有着淡淡的悲伤:“志勇,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也很委屈……但是,抱歉我不能再做更多的让步了。这样面和心不和的日子,如果你不能忍受了,你可以提出分开,我全都接受。”说完挣开林志勇的手,打开门出去了。
越月离开后,林志勇犹如一头满腔怒火的狮子,在屋里盘旋了几圈,拿起台灯想要砸下去,却又犹豫地放回原处,最后只能挫败地抱着头坐在床上。半响才从牙缝憋出一句:“这他妈过的是什么日子!”
越月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过了年,春天便仿佛一夜到来。树木发出嫩黄的新芽,天空中飞鸟的身影多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唱着歌。
越月掏出手机,点开收件箱,手指移到一条已经被她读过许多次的短信:“越总,我已经查到当年那个工人的老家了,就在川南的一个小山村,我准备近期就出发去找一找。我猜测希望应该比较大。”
这条短信越月这几天看了不下一百遍,每看一次,心中的焦灼都会增加一分。既希望侦探能赶快打电话来,又害怕接到电话。一颗心七上八下,连晚上做梦都是黑暗纠结的梦境,根本就没法好好休息。
越月不由得起身走到窗边,双手合十向上天乞求,让她可怜的女儿赶快回来,她一定会把她的小姑娘捧在手心里,好好爱护的。
一转眼就到了做法事当天,林志勇一大早就陪着林一木去了寺院,他这几天把所有工作都推掉了,就是担心儿子心情不好。
高僧们盘腿坐在蒲团上,喃喃地念着经,林一木完全听不懂他们在念什么,但不妨碍他的心在念经声中平静下来。此刻,他忘记了所有的愤怒和仇恨,只希望童维能远离灾厄,如果真有来世的话,能投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享受父母的爱和照顾。
童维在法事的最后一天在寺庙火化,林一木从法师手中接过那个淡青色的玉石小盒时心中一片平静,眼里却不知不觉落下一滴泪。
童维的葬礼简单至极,除了殡葬人员就只有林家父子参加。
林志勇发达后,将林一木的母亲从郊区的公墓移到了c市最好的墓地,有专人看顾管理,定时摆放鲜花。林一木在母亲的墓地附近选了块风水极佳的墓地安葬童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