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贝蒂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需要她帮忙处理这位先生的伤口。”
几分钟后,艾伦坐在克雷尔潘克警官的办公室里。
他打量这位明星警官工作的地方。环境还算整洁,虽然难免有各种资料堆积的景象,却很符合普通人对一个优秀警官的想象。艾伦从没有视警局为自己的禁地,相反,他时常为了完成委托而出入警局和警察们打交道。不过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堂而皇之地进入一位在职警官的办公室,这么悠哉地审视每一个角落。
原来如此。
和露比那张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办公桌相比,这才是正常人工作的样子。
艾伦回想了一下露比的桌子,首先想到的是酒杯和酒瓶他几乎就是一个酒鬼,只是从没有人见过他喝醉的样子。
克雷尔倒了杯热饮放在桌上。
“伤口没有再流血吧。”
“没有了。”
“还是先清理一下,贝蒂干这个很在行。”
他说的贝蒂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姑娘,带着一个医药箱,用消毒棉为艾伦擦除伤口周围的血痂。
她的手指和酒精一样冰冷,呼吸也很温柔。大概是被艾伦眼睛的颜色吸引,她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只是擦伤,过几天就会好。”
“谢谢。”艾伦心不在焉地垂着头。对一个“深爱的妻子”刚去世的男人而言,身边的异性吸引不了任何注意。
“谢谢你贝蒂。”克雷尔说,“让我和这位先生单独聊几句。”
“好的,有需要的时候再叫我。”她出去了。她有没有看过职业杀手的通缉令?有没有想起来这双眼睛似曾相识?还好,艾伦想,他见过通缉令,公开的只是手绘图像,多少和本人有些出入。再说,谁又能想到一个被通缉的职业杀手胆敢这样闯进警局?
“我都来不及问你的名字。”
“我叫多德马尔科姆。”
“马尔科姆先生,希望你忘记刚才发生的事,危险不是冲你来的。我现在不急着出门办事,可以把你的案件调出来好好探讨一下。”
调出来?
艾伦想,案件系统里会有存档才怪。看来克雷尔为了抚慰他刚刚受到惊吓的心脏,决定亲自接手那个子虚乌有的“爱妻自杀疑案”。他要怎么应对?
“等一下潘克警官,如果你看了档案,一定会受之前警方调查结果的影响。”艾伦的额头贴着胶布,身体蜷缩在那张过于宽大的椅子里,眼中流露出恳求似的期盼,“请你先听我说。”
“好吧。”克雷尔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请说。”
第17章 空白与死寂
希尔德很熟悉小巷。
有一段时间他混迹街头,只为见识这个世界的阴暗一面,了解它错综复杂自成一派的体系和运作方式。
戈尔街的后面是陋巷,住着很多无家可归的人,可从最深处的垃圾堆往远方眺望,却永远能够一眼看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碧蓝天空和萦绕于楼顶的云雾。
生活总是因为对比而产生愤懑,所以高楼越高,渊谷越深。
希尔德并不喜欢混乱的街区,只是看到街头游荡的流浪汉和白天也不得不出来兜揽生意的女人,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来过这里吗?”奥斯卡看着错综复杂的街道问。
“嗯。”
“橡树街7号在哪?”
“一直往前走,三岔路口往右第二条小巷就是。”
这是一条极其狭窄的小路。
“你要不要在车里等我?”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希尔德很意外他的细心体贴,这和他略显粗鲁的外表大相径庭。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希尔德有时会想,奥斯卡到底经历了多少与人相处的不欢而散才让自己改变成现在的样子。时间倒退回几年前,甚至更久以前,他又是什么样。
希尔德一边想一边下车,刚关上车门就立刻感到有人注视他。这种近乎于野兽在强敌环饲的丛林中生存的本能让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向视线投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胸前有个荧光绿骷髅图案的年轻人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
希尔德不认识他,但对方可不一定。
邓肯家族的继承者死于他枪下,他的双重身份也早已公开,与外界不同,黑道、暗街和地下世界的人态度出奇一致。
叛徒。
没有太多复杂心理,没有人去了解前因后果,什么丹尼尔的死,什么变态杀人狂的下场,还有自我毁灭式的厌恶感和人性的困境,最终都只归为背叛者这一个通俗易懂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