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却在这个时候提起来。
见我没有反应,爸爸有点不高兴了:“别挑挑拣拣的,我看晓月这孩子不错。既然人家跟了你,你就要为人家考虑,女孩子的青春禁不起耽误。”
我点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爸爸微微皱起眉头,问:“怎么?不是跟人家吵架了吧?”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见爸爸眉头越皱越紧,简直不知怎么回答。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坦白晓月跟我分手,可更不愿骗他,我仍旧在跟女孩子交往。
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有个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伯父醒了啊?”程先生提着果篮鲜花,轻车熟路推开门,大大的笑脸晃得人眼睛疼。
我的头更大了。
爸爸也摸不着头脑,问我:“这是……”
程远风把果篮放到地上,鲜花塞到我怀里,再自然不过地说:“伯父,您可能没见过我,我是晓月的堂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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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认生,自然地跟爸爸打招呼,说:“伯父,晓月借调到外地公司工作半年,暂时回不来。她听说您住院非常担心,特地嘱咐我代替她照顾您。您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缺什么想吃什么也都跟我说,我肯定妥妥的给您办好。”
我的眼瞪得有铜铃大。
他还在编:“您这一病,可把秦韵吓着了,没吃没睡守着您,水都没喝一口。我这大妹夫可真孝顺啊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看我,我斜着眼,真想用眼睫毛扇死他。
爸爸却信了,嘶哑着嗓子问我:“没吃饭没喝水?”
“别听他瞎说。”我说,“我没事。”
爸爸指着门,说:“你快去吃点东西,我没事。”
我刚要拒绝,程远风道:“对,你赶紧去吧,我在这陪伯父。”
关你屁事!
我瞪他,可爸爸明显同意了,不停催我快去。我没办法,只能乖乖下楼。
回来时爸爸已经转了普通病房,两人间只住了爸爸一个人。我一进门,他就转过头,对着我毫无机心的笑。
程远风后来在商界杀伐果断,骨子里却从来没变,是个纨绔公子。他爱玩爱热闹,嘴甜又会来事,虽然做情人也许刚刚及格,做朋友却大大值回票价。
他这会儿不知道跟爸爸聊了些什么,哄得爸爸眉开眼笑,见我坐在一边,紧着说:“晓月的表哥啊,真是个孝顺孩子。
我不解,问:“为什么这么说?”
“这年头,能给自己妈妈下厨的孩子不多了,何况还是个男孩子。”爸爸啧啧有声,拖着病体也要表彰他的孝子精神。
我却不太舒服。
对程远风的母亲程女士,我一直都不能释怀。
最开始时见她还是犯怵,到后来,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厌恶。我这人性格虽说不好,可别人对我有敌意,我绝对是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唯独对着程女士,我是半点替她考虑的心思都没有。
并且恶毒万分,真诚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也许七年前的程女士不如之后偏激,但仍旧让我心生畏惧。
程远风大概想在爸爸面前留下孝子印象,方便他之后登堂入室,可惜卖错了乖。
我指着门说:“你吃饭了?你妈吃饭了?没有的话赶紧回去做饭吧!”
这话实在不中听,程先生立刻楞了,连我爸都皱着眉头,沉声说:“小韵,怎么说话呢。”
我没接茬,心里头别扭。程先生赶紧打圆场,说:“对对,我早晨急匆匆来的,确实没吃饭呢。小韵这是关心我,我这就去吃饭,伯父,回见。”
说完,却不走,可怜巴巴看着我。
这是希望我送你?
我装看不懂,爸爸却催我:“去,送送人家去。”
我一咬牙,送他出门。
他走得很慢,仿佛想把从病房到电梯这段路走成北京到西藏的距离,一边走,还一边侧着头看我。
我心想你何必看得如此猥琐,他忽然道:“你不谢谢我?”
我不解地抬头,忽然意识到他是指伪装晓月表哥这件事,于是道:“谢谢你帮我解围。”想了想,补上,“下回不用了,爸爸好一点的时候我会告诉他真相。”
“什么真相?”他问,“你是个同性恋的真相?”
我不说话。
“有些同性恋的父母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子女喜欢的是同性,你爸爸是老师,思想保守,未必能接受,何不瞒久一点?”他微微笑了起来,“你放心,这场戏我可以一直帮你演下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有很多个单身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