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叔叔不能,至少不应该_作者:蒸汽桃(122)

  顾长浥的眼睛几乎变成了鲜红色,声音里却再没有一点异常,“查,当时都有谁和姜家有利益纠葛,名单尽快列给我。”

  电话放下。

  书房里很安静。

  顾长浥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姜颂收藏的那些字画。

  长长短短的挂轴中间,一只小框挨着一幅虾图,里面裱着一行诗。

  【客舍青青柳色新】

  清新隽永的字体一看就是姜颂的手笔。

  顾长浥笑了,“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这是一首送别诗吗?”

  他对着空气,很温和地问:“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你要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放得更轻了,“……独自去死?”

  他低下头,笑得很轻。

  “你怕我看见,你怕我被牵连,”顾长浥很认真,好像真的在问什么人,“你是不是觉得,没了你我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他笑得越来越厉害,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你怎么敢呢,嗯?姜颂?”

  他的笑逐渐没了声音,只是让他安静地躬下腰,发出衣料摩擦的细小声响。

  笑得太久,顾长浥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轻轻地咳了两声。

  “咳……”他捂住嘴,也捂住脸上充了血的红,“咳咳……”

  但他还是想笑。

  顾长浥捂着嘴,捂着掺杂了呜咽的笑声。

  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湿意,眼尾却像是滴血一样的艳丽。

  “姜颂,你休想。”

  姜颂在邢策家里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下午苗红云还想留他,“今儿在家吃饺子呗!你非回去冷冷清清的有什么意思?”

  “长浥在家呢,”姜颂一边围围巾一边说:“他伤口总是渗血,我得回去给他换药。”

  中间顾长浥搬走又回来的事苗红云没听说过。

  她不免有些吃惊,“哟,他受伤了?严重吗?欸我还说那孩子怎么也不来家吃饭了呢!”

  “他身子骨儿好着呢,您就甭,甭跟着瞎操心了!”邢策把孩子递给老婆,“诶哟你们别给他塞东西了,跟谁现在还稀,稀罕这些点心似的……他又拿不动,到时候都我给他提着!”

  送姜颂回家的路上,邢策又是一顿操心,“我妈给你拿了好,好些饺子,吃的煮咯,不吃的要冻起来。”

  “我知道,你能不能别总跟我生活不能自理一样?”姜颂在邢策家里调整了一下,心情不错。

  “这话,你跟顾长浥说去……”邢策嫌弃道:“住酒店我都住,住不了你那么朴素。”

  “那是你奢靡。”姜颂舒舒服服地窝在座椅里。

  到门口的时候,姜颂看见家里的灯都亮着。

  邢策眯着眼看厨房的窗户,“哟,该不是在做,年夜饭吧?”

  他提着大包小包把姜颂送进门,闻见满屋子的香味。

  他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好家伙,一桌子山珍海味,顶头就是条大个的东星斑。

  “我先走了。”邢策见顾长浥也没出来接,小声跟姜颂打了声招呼,直指地上的塑料袋,“冰箱。”

  姜颂轰他,“走走走。”

  等邢策走了,姜颂提着饺子和点心到厨房里。

  他跟顾长浥说:“邢策妈妈送的,我们晚上可以煮点。”

  顾长浥很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听见了。

  姜颂走到他旁边,“手怎么样了?该换药了吗?”

  “我自己换过了。”倒是难得的顺眉顺眼。

  等晚饭全都上了桌子,姜颂才意识到这是多少菜,“我们就俩人,不会有点夸张了吗?”

  “先吃饭。”顾长浥把他喜欢的菜朝他推了推,“吃完我有话和你说。”

  东星斑很鲜,开水白菜也合姜颂口味。

  但他心里挂着顾长浥那句话,等顾长浥把饺子端上来的时候,就没忍住问他:“你有什么话,能不能先说?”

  顾长浥把饺子摆在他面前,“先吃一个。”

  姜颂只能夹起来一个咬破。

  里头有一颗硬糖,水蜜桃味的。

  “因为一些机缘,我大概知道了你当时为什么把我送走。”顾长浥一句话就让姜颂嘴里的饺子没了味道。

  他拧着眉看顾长浥,“谁告诉你的?”

  不会是邢策,因为他犯不着。

  那就是顾长浥查了他。

  “事情既然做了,就会被人知道。”顾长浥穿着衬衫和羊毛开衫,锋芒似乎完全收敛了起来,“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