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海城,离春节还有大半个月时到处都已经张灯结彩,偶尔还能听到鞭炮声。
铺天盖地的喜庆红色把暴雨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电视新闻里从早到晚的灾情后续报道也逐渐被挤在了娱乐节目之后。
连学校门口都早早地挂上了大红灯笼。寒假前的最后一周的返校日,杨小羊伸手等着我把做好的卷子给她订正,她接过去“咦”了一声。
“这是谁写的啊,字好好看。”
我顺她的手指看,数学卷子最后一题的答题处上面是我圆圆的大小不一字,只列出公式还没写完就停了笔,下面紧接着是笔锋锋利的演算过程,满满当当。
我脸上一红,连带着耳根都烧起来,装作低头整理书包:“我哥写的。”
“哇,你哥哥也太厉害了,什么都会还那么帅。”
好在她只顾着埋头订正,没看到我的窘状。
来学校的前一晚我和江又折腾到半夜,最后的意识是小腿挂在江手肘里他帮我清理。
那张写到一半的数学卷子被我抛在脑后,不知道江是什么时候替我写完装在书包里的。
杨小羊写完之后又递给我,随口问道:“江晚,你最近回家好频繁啊,以前不都一个月才回去一次吗?”
“啊,”我手一顿,“回家我哥帮我补习。”
“噢,也是,你哥哥成绩应该很好吧。”她点点头,又突然惊呼,“对了!圆圆和赵宇在一起了!”
我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是初中坐在我们前面的同桌两个人。
“他们想寒假出去聚聚,叫我带上你一起,你去吗?就咱们四个。”
我有些讶异,初中时我跟他们的交集就仅限于偶尔的小组活动,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过。
见我没说话杨小羊又说:“去吧,他们都说想你了,一毕业就失联似的,同学聚会你也没去过。”
“寒假我要回老家,可能没有时间。”寒假只有十天,江提前帮我订好了第二天回家的机票,我只有一天时间能和他待在一起。
“嗨呀,那我们就这周放学之后聚嘛!”杨小羊说着从桌斗里摸出手机低头发短信,“那我跟他们说了啊!”
一抬头班主任刚好进来,我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杨小羊反应迅速地把手机往桌斗里一推,状若无意地从里面掏出一本习题。
翻书的间隙里她笑眯眯地说:“谢了。”
假期前的时光总是特别难熬。
这句话杨小羊从三年级开始就时常在我耳边说。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落下,她松了口气把藏在书缝里的手机掏出来看,“快走吧,他们已经放学了。”
“去哪里?”
“还不知道,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
我把卷子装进书包,掏出手机打了一个字又删掉,想了想直接拨通电话号码,刚响一声就被接起。
“哥。”
“放学了?”江那边很安静,嗓音低低的,我忍不住把听筒更靠近耳朵一点。
“放学了,”我说,“哥,我跟同学一起出去吃饭,晚点再回家。”
“好。”他咳嗽一声。
“你生病了吗?”我连忙问。
“没有,刚刚讲完报告。”停顿了一秒他又问:“都有谁去?”
“我同桌,你见过的。还有以前的两个同学。”
“别太晚。”他嘱咐完又补充:“不许喝酒。”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喝酒,但我还是乖乖保证:“我们不喝酒。你早点回家休息吧哥,不要太累了。”
我这么说着却不想挂电话,他也不说话,浅浅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点电流般搔的耳朵痒痒的。
杨小羊挂了电话走过来拍我肩膀,“走吧江晚,酒吧走起!”
## 36
我下意识把手机拿远。
“你在打电话啊?”杨小羊看到我举着手机问。
我点头:“我哥。”
她猛地抬起双手捂住嘴,睁大眼睛,一脸说错话的惊恐表情。
“没事。”我安慰她,面对电话却失了语。
江也许是听到我们的动静,很轻地笑了一声,哑哑的。
我又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哥,我……”,我想说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现在就回家。
他打断我:“去哪个酒吧?”
我仰头看着杨小羊重复一遍。
“啊,就是艺术园里新开的,静吧,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杨小羊又凑近了点儿对着电话说:“哥哥,你放心吧,我们都不喝酒,聊聊天就马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