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轻吻过他的额头和鼻尖上的痣,克制而又礼貌地避开了唇,手下的动作却又能恰到好处地触碰他的敏感,让他又想逃走,又舍不得逃走。
盛知新仰起头,脖颈处勾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濒死时的天鹅。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泡在一缸持续升温的热水中,周身滚烫,无法逃脱,而一睁眼,便能看见那个梦魇般尾随多年的人。
盛知新惊慌得想离开,可转身,便又投入到一片火似的熔炉里,要被炽烤得融化掉。
前方是烈火,身后有恶鬼,而他被夹在中间,无处可去。
忽地一片清凉席卷了热浪,一道厚重的木质香撞在他的鼻尖上,驱走了混沌,身后那个如影随形的梦魇也消失了。
他像是被人拽住了双手,从水深火热中死里逃生,这才注意到让人战栗的欢愉之感慢慢从脊髓攀爬上来,细细密密的,缱绻而缠绵。
盛知新轻轻咬着唇,手再一次无意识地扣上身边人的胳膊,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情感,随着那人手上的动作,声音缱绻着,眉眼间染上情动。
而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他的意识少有的清明了一会儿,看见了一双同样满是深情和爱意的凤眼,在专注地看着自己。
像一汪不可见底的深潭。
盛知新触电似的移开目光,自己内心深处隐藏许久的期待与渴望呼之欲出,却不敢面对。
***
盛知新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
他缓缓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愣了一下。
屋中的色调是黑白色的,冷冷清清的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意味,床尾不远处的墙角立着台电子琴,旁边则是一把吉他。
这不是自己的屋子。
而前一晚......
盛知新想起了那间包厢里的混乱和可怕,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从包厢里逃出来,然后呢?
然后温故替他挨了一棍子。
盛知新心里一凉,忍着身上的酸痛,踉踉跄跄地从床上爬下来便要出门,却听见身侧“哗啦”一声响。
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温故冷着脸靠在门边,眉宇间写满了睡眠不足的低气压。
看见盛知新醒了后,他放缓了脸色,走过来将被拽倒的东西扶了起来。
“温老师,你的手怎么样了?”盛知新的语气急促,下意识地将他的袖子挽了上去,“我......”
温故的胳膊上敷着明显用来消肿的药,可依旧能看见下面骇人的青紫。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还没说话,温故的手便十分自然地摸上了他的额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已经不烧了。”
温故叹了口气,垂下眼看着他:“我的手没事,但其他的你不记得了吗?”
他要记得什么?
盛知新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我可能不记得了吧。”
他刚说完,脑海中便闪过几个片段。
自己粘在温故身边闹腾了一晚上,并且还......
盛知新脸上倏地一烫,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床上,脑袋和冒了烟似的,觉得自己有些没脸见人。
温故帮他把窗帘拉开,回头看见他这幅表情,轻笑:“想起来了?”
“对,对不起......”
盛知新尴尬地将头扭开,不太想看他。
可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身周一直包裹着木质香的味道,并且愈发浓烈起来,就像被人抱在怀里一样。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着,忽然听温故道:“你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盛知新抠床单的手顿了一下,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哦?”
温故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搭在腿上:“这么说,你很有经验?”
“是,是啊。”
盛知新心一横,脱口而出:“我之前有过好几次,和......和前男友。”
“这样。”
温故想起昨晚眼前人小猫一样在自己身上不得要领地蹭来蹭去,垂下眼掩住笑意:“那你比我有经验多了。”
“啊?”
盛知新眨眨眼:“你......”
“之前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昨晚也是迫不得已第一次帮别人......”
温故说着,移开了目光,脸颊微微泛红,似乎十分不好意思:“技术不好,请多担待。”
盛知新抿了抿唇,心中忽然多了几分罪恶感。
他原本以为温故在圈里这么多年,多少也应该有过几段露水情缘,可没想到这人居然纯洁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