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艺术狂徒_作者:言朝暮(89)

  “可以随便看看吗?”钟应问道。

  “当然。”

  老板笑得亲切,不像难相处的家伙,“如果你有喜欢的乐器,还可以试试。”

  友好会面使钟应对他印象极好。

  虽然乐器行叫做楚氏, 这位守店的老板, 也不一定就是那位为了一千万欧, 和亲姐姐闹上法庭的楚氏子孙。

  钟应思考着怎么和对方打开话题,漫无目的的在不大的乐器行里闲逛。

  这里西洋乐器琳琅满目, 但不是一个专门的西洋乐器行,更里面一些的展位, 摆放着一些中国乐器。

  棕红色的蛇纹木二胡, 雕刻花鸟鱼的现代琵琶。

  钟应甚至见到了一张黑色排箫, 黑色音管缠着赤红绳索,垂着中国结,十分的抢眼独特。

  “您这里还卖中国乐器?”

  钟应说的中文。

  老板笑出声,走了过来,也用中文回答,“这里被称为奥地利唐人街,我当然要卖点中国的东西。”

  他伸手拿起漆黑排箫,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浓重烟味。

  又在一身烟味里,没询问钟应的意见,兀自用排箫吹出了简单的音调。

  钟应听到了“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的单调声音。

  老板吹完了《新年好》,笑着说道:“听出来了?你是中国人?”

  钟应点点头,笑着看他,这老板还挺喜欢中国文化。

  老板又问:“来旅游还是留学啊?”

  钟应想了想,说:“我来找东西。”

  老板爽快的笑出声,放下了排箫,丝毫不介意钟应的答非所问。

  “你慢慢找。”

  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也不急着点燃,夹着它指了指店外的街道,“我这儿找不到你就往前走,尽头有家中国乐器行,那儿的琵琶、二胡一绝。”

  说着,他点燃了烟,慢条斯理吐出一口气,“我这儿的琵琶、二胡,也是从他家薅的。”

  一个“薅”字,顿时减淡了他混血容貌产生的距离感。

  钟应觉得老板有意思,拿人家的东西一点儿不避讳,语气还颇为得意,看起来跟中国乐器行关系不错。

  钟应身边就有一把红木琵琶,钢弦的。

  他正要拿起来,尝试顺着琵琶问一问木兰琵琶,视线忽然一转,就见到了旁边墙上吉他群里,一把显眼的琵琶。

  它高高悬挂在墙上,不仰头去看,很难注意到。

  可是一旦注意了,它便夺走了钟应全部注意力。

  因为,它曲颈四轸四弦,紫檀木雕刻木兰,和那把雄蕊琵琶一模一样!

  “老板!”钟应急切的指了指它,“这把琵琶能给我看看吗?”

  “它?”老板抽着烟,睨了一眼钟应,“你会弹琵琶吗?就要看它?”

  此时钟应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拿起身边那把钢弦红木琵琶,站着抱琶,弹了一首新人入门的《茉莉花》。

  熟悉的旋律荡漾指尖,钟应站着竖抱琵琶,弹奏乐器毫无压力。

  却把老板看得目瞪口呆。

  他也是个懂琵琶的人,这种容易上手的琵琶曲,每年都能听上几十次。

  可钟应的弹奏不同,手指弹挑轮滚,没有义甲,拨弄出的声音依然干净利落。

  钢弦奏出了别样的似水柔情,泠泠琴弦之中,似乎飘来淡淡幽香,带着午后烟雨的余韵、狭窄弄堂的悠长。

  他好像见到一个鬓间插着茉莉的温柔女人,撑着油纸伞,穿着素旗袍,跨越了旧时光。

  永远活在戴望舒笔下的《雨巷》。

  老板视线柔和许多,叼着烟笑了声,“厉害啊,也就比我差一点。”

  他的夸奖算不上真情实意,但他依然抓了抓头发,仰头看向悬挂起来的木兰琵琶。

  “行,给你看看。”

  老板掐灭了烟,搬来人字梯。

  紫檀木琵琶悬挂得极高,他小心翼翼取下它,递给钟应时还格外不放心。

  “抱稳了,这琵琶超级贵,你小心点。”

  钟应抱得很稳,握住琵琶琴颈,仔细端详木兰雕刻。

  浅棕覆手旁一簇一簇花朵,拥有清晰的花蕊,无柄椭圆,细而弯曲,是雌蕊无疑!

  他心里升起了对弗利斯的感谢。

  这位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商人,关键时刻足够靠谱。

  在楚氏乐器行果然能见到他想见的东西!

  “老板,您这把琵琶是怎么来的?”钟应欣喜问道。

  老板背靠人字梯,随便挑了个梯坎儿坐着,“有人寄存在我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