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道:“我去拿床被子。”
顾以画道:“知书你生分了。”
“我的小姐哟,您还好意思说,今早儿知书让您别吃那么多,别吃那么多,除了不让您上火外,还有这么一层缘由在里儿,当然也有我的不对,我不该把我的那儿一半也让给了您。”
“哼。”顾以画轻哼一声,似嗔怪又似委屈道:“谁让知书烤的那么好吃啊,下次我还在吃多点呢。”
“就你儿是个馋嘴又贫嘴的小花猫!早些睡,明儿啊还要早起呢。”知书打了个呵欠,拿起床边的娟扇把那股子浊气给扇去,随后在顾以画身边躺下,呼吸开始均匀。
大夫人的院落里,雨霞正捧着一个漆色木盘,上面罗列着一个个精致的荷包。
大夫人询问道:“真的有用?”
雨霞点头:“嗯,有了这个,谁也超越不了大小姐。”
大夫人对雨霞温声道:“你把下面三个送去吧,剩下的这个,我来给知书。好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有人一夜好梦,却也有人彻夜难眠。
琴师席地而坐于院子内,身旁放着一盅酒,膝上架着一把古琴,琴师用手指轻抚琴身,木质的纹理通过指尖的皮肤传入大脑,琴师逐渐回忆起了两年前的事情,琴师拿起酒盅仰头就灌下一口酒,手开始抚上了琴弦,单调而碎屑的琴音表达着主人烦乱不堪的心绪。
脑海中的记忆依稀浮现,一个在夕阳余晖映射下的山坡,山坡有一座茅草屋,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坐在大块而长条的青石板上抚摸着破碎的琴身,那把琴,看大块的碎片便知晓很是古朴,拙雅大方,看留在琴身上斑驳的漆斑便知这把破碎的琴还有老者的面相就知道已然跟了老者六十余年。
老人的目光深邃而柔情看向夕阳,像是在怀念什么,随后老者望着溪扬淡淡道:“溪扬,此琴名为若水琴,这是你师娘亲自赠与为师的,还记得为师对你所说的:每人一生都只有一把琴,心里有琴,手中有琴,无论何时,无论何处,一琴一人,琴在人在,琴毁人亡这些话吗?”
溪扬答:“弟子时刻牢记在心。”
溪扬的师父琴师欣慰的点点头。抱着琴的木屑起身,不再看溪扬一眼,溪扬有些慌了,追问:“师父。您何出此言?”
“若水,是你师娘上善若水赠与为师的琴,几十年生死两茫茫,若水早已寻不见,却只留若水琴伴孤生,现下若水琴也离为师而去。为师也该做个了结了。你去准备晚饭吧。为师饿了。”
溪扬隐隐忧心,却又不可违背师命,于是便乖巧应下,当自己做好晚饭时,两人居住的茅草屋正燃烧着熊熊烈火,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那位老者的声音。
“一琴一人,琴在人在,琴毁人亡。爱琴,爱人,都应如此,咳,咳咳咳咳咳咳——”
“轰——”
老者的咳嗽随着房屋崩塌的声音戛然而止。
溪扬视线模糊的望着不远处石板上自己的琴,还有下面的小布包,溪扬知道,那是两人所有的积蓄。
溪扬直挺挺的跪在火光冲天的茅草屋前,除了眼里流出的泪,面无表情。
“叩叩叩——”
敲门声把琴师远在天边的思绪唤了回来,琴声戛然而止,琴师把酒盅放下,擦了下眼角遗留的泪,才道:“何事?”
“琴师父,现下已是宵禁时间,可否能请琴师父明天再奏曲儿?”门外传来声音,琴师听闻后有些无奈,却也不得不回门外的问话:“已知晓。”
“还请琴师父早些休息。”
知书知书,明日就可见到你了。
琴师收起琴,心里却记挂着知书,琴师对着琴喃喃自语:“吾予尔一名讳可好?矢书如何?”
一夜无眠。
天微微亮,琴师大清早的就起了身,洗漱完毕便背着琴往南西处的练琴房赶去,此时还空无一人,琴师便拿出琴开始调试音色。
到了众位小姐上课的时间,一位一位小姐领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进来,当然,顾以画领着的知书也在里面,众小姐按昨日的位子一一落座,顾以画发现前面还多了个位子,但好奇心并未维持太久,便随后随众小姐齐声道:“先生好。”
“嗯。”琴师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不知道四小姐带来的那个人是不是知书,要如何才能让那个丫鬟开口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