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这一场横跨了数月,连接着老社区老中青三代的救助活动,才真正的告一段落。
而所有参与到其中的人,都在为甘婆婆和小可可这对祖孙日益趋好的境况感到由衷的高兴。
这无关乎大家关系的亲疏远近,也无关乎每个人献出的爱心多少,而是作为一个寻常的普通老百姓,对于周遭生活和人性发自内心的期待与祝福。
第97章 窝囊废
与此同时,聂振宏家里的书架上又多了一本杂志。
这一回,杂志里并没有林知画的插画,只是在其中一篇朴素真挚的文字专访下方,清晰地刊印着一个认真作画的年轻人。
年轻的男孩容貌俊秀,侧脸分明,尽管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对着画板的眼神却十分生动。手下不过寥寥几笔,就在纸样上绘出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猫儿,小猫趴在鞋垫上翘着屁股,憨态可掬,对照着另一张图片上老人家绣出来活灵活现的成品,令人一看就有想要购买的冲动。
说起来,在何谦送样刊来的时候,还发生了场令人哭笑不得的对话。
起因是林知不明白为什么何主编每回都要拿两本书过来,明明他和宏哥看一本书就够了。于是他就塞回一本到何谦怀里,说不用。
何谦也挺莫名,林知便主动解释道,“一本就够看。”
“哎,没事,你不读字可以看图嘛!” 接触了这么几次,何谦也大概知道林知看不得字儿的毛病,自顾自地理解道,“再怎么也拍了你的‘玉照’,留着做纪念呗!”
“有一本了啊。” 林知说。
“啊,那是给聂老板的,你俩一人一本!” 何谦十分大气。
林知却抿起嘴,“不要。”
在何谦不明所以的眼神下,他十分自然地跑到聂振宏身边一把搂住男人的手臂,向何谦扬起下巴:“我的就是宏哥的!”
他和宏哥都一起亲亲抱抱睡觉觉了,为什么还要看两本一样的书?
何谦愕然地注视着林知的动作,目光滞了半天,又移向完全任由林知这么亲昵贴上来的聂振宏,这才一拍脑袋,悟了。
“…… 我说你俩,可以啊!”
他点了点聂振宏,“聂老板,不厚道,这么久也不给我透露一下!”
聂振宏把兜里久未抽的烟抛给何谦一支,笑道,“这不你也没问吗。”
“我!” 何谦在肚子里腹诽了几句,还是接了烟,“好家伙,这谁能想到你这大隐隐于市的鞋匠,比我这文人骚客还走在时代前沿呢?!”
这话属实是逗趣了,聂振宏轻笑一声,“我以前也没想到。”
人生有意思的地方,不正在于此吗?当你以为跌落谷底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出现在眼前,而在你未曾留意的偶然间,却意外邂逅了未来将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何谦自诩为文化人,读了那么多书又接触了各式各样的艺术家,倒半点没有因两个人的性向而大惊小怪。正相反,他看了眼安静倚在聂振宏旁埋头翻杂志的林知,又瞧了眼尽管在补鞋,但注意力和嘴角的笑意都冲着身旁青年的聂振宏,心里不禁拍了自己一巴掌。
早该能发现的啊!
这藏都藏不住的喜欢样。
*
华灯初上。
当聂振宏和林知吃完饭,倚在沙发上为小朋友细细品读何谦送来的样刊时,在城市的另外一处角落,同样有一家人看到了这本杂志。
那是西边的一处中档小区。小区自建成也十几年了,在当年一度也是这片区的楼王,要花不少钱才能买到,里面住的大多是生意人。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里渐渐没了气派,有钱的人都搬去更有钱的地方了,没钱的也越来越没钱。到如今,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为了孩子读书方便而租买的一家三口,周围的设施和装修也都变得又旧又寻常。
在这座小区某栋楼一间普通的两室一厅房子里,家里的女主人正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涂指甲。而她九岁的儿子借着餐桌顶上的光源,正咬着笔杆做作业。
当时钟走到了七点,家里的男主人终于回来了。他微驼着背,手里拎着一个沉重的公文包,透过他难看的脸色和皮肤纹路,依稀还能看出他年轻时的帅气模样。
“哟,回来了?”女人撩起眼皮看了眼他便继续低头涂指甲,反倒是男人 “啪” 地一声将公文包扔到茶几上,面色愠怒,“又没做饭?!”
“倒是要有钱买米下锅啊!” 那女人半点不怕他,讥讽地勾起嘴角,“你不是说今天能找老板拿到欠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