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突然被松开,顾夕颜因为被甩开的惯性往后退了一步,大约踩了汤汁的缘故脚下忽然打滑往后急促的退了几步,重重的摔在地上。
以澈看着顾夕颜狼狈的倒在满地狼藉中间,秀气的眉头皱了皱,她似乎并没有用多大力气。
眸光扫到地上那抹不断扩散蔓延的血迹时,她的身子重重一震,想说的话生生卡在了喉间。
顾夕颜亦是一脸震惊,瞳眸里闪着惊惧,语气都结巴起来,甚至染了明显的哭腔,“孩子……我的孩子……”
俯身蹲在她的身旁,白净的脸蛋霎时变的苍白,有些无措的开口,“你怎么样?”
“滚!都是你!苏以澈,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要害我的孩子……”顾夕颜嘶吼着,眸底已经有泪溢出来。
以澈抬手想去扶她,伸出去的手还没挨上她的衣角,便被一条长臂挡了回去,蹲着的身子没有稳住,然后整个人往后倒去,双手本能的按在地上,有什么东西清晰的刺入她的手掌,疼的她轻轻抽了口气。
还没回神,便见高大挺拔的男人抱起那抹小巧纤瘦的身影往外冲去,跟着便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回荡在长长的走廊,“医生……”
有些失神的看着男人匆匆掠过的身影,唇瓣一点一点抿起。
他以为是她害了顾夕颜的孩子吗?
木然的将手心扎着的瓷片拔出,温热的液体跟着溢出来,尖锐的疼痛沿着掌心的纹路迅速蔓延,一点一点渗入心尖。
手指慢慢贴上小腹,如果有报应,让她一人承担,不要累及她的孩子。
苏浓跟沁姨过来的时候,以澈正在捡地上摔碎的瓷片。
她没用簸箕和扫帚,只是用手一片一片捡着,低头专注的看着手中捏着的瓷片,长长卷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脸色清淡。
沁姨赶紧上前,眼睛扫到她手心凝着的殷红,急急的拉过她的手查看,“手怎么伤成这样?”
柔白的手心的血渍已经慢慢凝固了,但是轻轻一碰还是会有血往外溢,沁姨连忙抽了纸巾替她将手心的污渍擦干净,然后拉着她起身,“走,去医生那里上一下药。”
以澈站着没动,微微垂着脑袋,声音闷闷的,“我推了顾夕颜,她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保的住。”
苏浓跟秦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以澈从不是莽撞的人,也算不上狠心,怎么就会推了顾夕颜呢?
苏浓转着轮椅在以澈身边停下,“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急救。”
苏浓的声音很温柔,脸上也没有出现责备或者幸灾乐祸,只有平静和温和,还有岁月和家世酝酿出来的修养,“等她出来再说。”
正说着,病房门便被人推开了,三人同时朝门口望过去,以澈的眸光触及到门口那抹身影时明显将视线偏开了。
苏浓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唯独眸底隐匿着复杂,淡淡开口,“孩子怎么样?”
男人温润儒雅的脸庞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落在以澈身上,如一张网一般锁着她,低沉的的嗓音一马平川,“没了。”
苏浓看着以澈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微微蹙了眉头,颜色不算红润的脸上没什么波澜,“如沁,你陪我去隔壁吊点滴。”
沁姨应了声,然后推着轮椅朝门口走去。
原本略显拥挤的病房眨眼便剩下他们两人,以澈舔了舔唇,“对不起。”
男人静静的站着,幽沉的眸光深深浅浅笼罩了下来,他的脸色很寻常,温温淡淡的,甚至看不出异样,“她说你打她了。”
以澈垂着眼眸有些不敢看他,慢慢的点了点头,“打了。”
俊美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表情,嗓音仍旧淡淡的,“推她了?”
以澈搁在身侧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身上的衣角,眸光静静的,“推了。”
江墨北只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低眸瞧着她微微垂着的脑袋,修长的手指伸出去抬起她的下巴,讳莫如深的眼眸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薄唇轻启,一字一句说的很慢,“这话跟我说就可以了。”
以澈有些怔忡的看着他,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探测出某些情绪,奈何那双如墨般的眼眸太深,深的让她无法窥探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