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
17.
周飞羽还未回来,我独自向在享用刚刚端上来的甜品的罗安告了辞。
我对他诚挚地表示了歉意,表示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早些回去休息。
我没有说谎。
我现在除了精神上有些亢奋,连日里的奔波操劳已经让我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我感觉想要立刻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可罗安拉住我的袖子不放。
“你等一下,我们送你回去。”他放下了叉子,刚呈上来的甜点也不吃了,只招呼着服务生打包,“现在天太晚了,回去路远。”
“我可以自己打车。”我坚持,“你不必这样客气。”
“这边地方偏僻,很难叫车。”罗安不由分说地将我摁回座位,“你忍一忍,我们很快就离开。”
我打开叫车软件,发现他说的是事实。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坐了回去耐心等待。
周飞羽很快去而复返,他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商人,并没有因为我先前古怪的举动而对我侧目,反而如同无事发生一样,连听到罗安改变了计划要早些送我回家也欣然接受。
虽然这样的环境让我心情不佳,但我眼前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天之骄子,我眼看着他们的互动,再想想自己刚刚被迫告别的那段失败的感情,除了羡慕并无话好说。
坐上了两人专程送我回家的车,我不顾形象地蜷起身,躺倒在了后排肤感极佳的皮质车座上。座位上放着一件羊毛大衣,我将它压在身下。后排座位虽然逼仄,但侧躺下的时候鼻尖充斥着一股好闻的皮革清香,同时还混着羊毛大衣上清新冷冽的木质调香水味道。
伴随着前排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声,我浑浑噩噩地进入了梦乡。
我感觉眼角可能有泪划过,可我相信那不代表什么。
18.
第二日我终究错过了航班。
等我从高烧中醒来的时候,我原定的航班已经飞在了半路。
我隐隐约约记得昨晚自己是如何回到酒店的,那会儿的我周身已经开始有些发热,但我只当是酒精活血的功效,却没想到是身体发出的警告。
之前说过我出发的匆忙,根本没想过带药。发烧时总要有抗生素压下炎症去才好得快,但我身边什么都没有。奇怪的是原本说好的今日午时之前,酒店也并没有来催促我退房,也许是客房并不紧张自动为我续了租。
我挣扎着起身上了趟厕所,高热让我浑身肌肉酸痛,骨骼也咔咔作响。
我很久都没病过了。
即使是通宵达旦地赶制博士毕业论文的时候,也没这样烧过。
横竖我也错过了回去的航班,干脆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醒来的时候,我是被一通来电吵醒的。
在我浑然无觉的十几个小时里,他给我打了三通电话,我全部错过了。
我怕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没有多想就回拨了过去,几声忙音之后,系统自动转接了语音信箱,我想也没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还没等我将手机放下,他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这一来二去,我们也是挺有意思。
“Hello?”我声音沙哑,大概吓了他一跳。
罗安的声音明快又阳光:“Hi,Eric,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你还好吗?”
“Andrew,有事吗?”我强撑着身体翻了个身,脑袋剧烈疼痛。
“我今天一早就去公司把你的offer搞定了,你快看看邮箱。”他十分雀跃,“你随时可以把L城那边的事情settle down(搞定)后来入职哦,到时候我要给你搞一个欢迎会。”
我如他所说,打开了邮箱。
果不其然,一封星标邮件躺在了我的邮箱里,标题是大写的“CONGRATULATIONS”。
我不知道这一切有什么好庆祝的。
“谢谢你,Andrew。”我叹了口气,将手背搭在热腾腾的额头上,“但是我很抱歉……”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说抱歉?是不是……”
“我不会接受这份offer。”我打断了他的话,“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并彻底删除他的号码的时候,他忽然话锋一转:“你听起来好像身体不太舒服,Eric,你是不是病了?”
19.
我同意罗安说的。
我确实是病了,且病的不轻。
但我无法对着大老远跑来酒店把我从床上挖起来送我去看病的人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你知道吗,你烧到了四十度,就像一张电热毯。”他嘲笑尚躺在病床上的我,“现在正是流感季,大夫说你肺部已经开始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