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打流感疫苗就跑出门瞎逛了这么久,被传染了病毒也没什么好稀奇。
流感的后遗症是有一个月我都咳得像个肺痨病人,胸口总是生疼。
但那也好过左胸绞痛。
我最终留在了N城,成为了罗安和周飞羽手下的一名职员。
这样的决定不但出乎我自己的意料,也远远不符合我父母对我的期望。
他们从来都是希望我顺利地进入高校寻到一份教职,平平顺顺地进行科研和教学,安稳地度过一生,而不是称为别人手下的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仔。
我也曾经是这样想的,但当初我孤注一掷地作出来N城决定的时候,就像是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我就再也回不去曾经的日子了。
父母埋怨了我的自作主张许久,最终我还是用优渥的薪资待遇让他们接受了这个现实。
毕竟我如今一月的收入能顶的上他们二人合起来一年的工资。
公司的工作环境比我想象中的要宽松得多,甚至对技术岗位的人员没有考勤限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根本就不需要去公司上班。
但我每天都是在公司里待得时间最长的那个。
因为我是新人。
也因为这样我就能偷偷多看两眼总是下班很晚的周飞羽了。
作为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他会和其他两名CEO轮流在每周一晨间的例会上说些什么,或是鼓舞士气的话,或是解答员工们近来的问题。
我会把他的讲话偷偷录下来,回到家的时候反复地听,换来一夜好梦。
但我没再刻意地去私下找过他。
我知道想要遏制我心里不断滋生的念头,唯一的办法就是断绝自己的一切念想。
如今的他就只是我的老板,我也只是公司的员工。
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各有各的人生道路,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止步于此。
如此想着,我便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区。
每当他向我这个方向看的时候,我就会坐的笔直,神情淡然,目光水平且自然。
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有时候他会叫我和其他同事们一起去开会,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我偶尔也能自如地回答他一些技术性的问题。可他一旦再多问我两句不相干的问题,我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只会干瞪眼。
次数多了,他便不再刁难我,我也乐得松一口气。
又一次加班到深夜,屋外忽然飘起了雨。我投入在面前的工作中,浑然未觉,直到工作台边站定乐然一个人:“早点回家吧,外面下雨了。”
周飞羽将一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直伞立在我桌边。
“工作明天再干也是一样的。”
我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伞,语气平静得让人挑不出一点错:“谢谢周总。”
我原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地关心加班员工,没想到他好像误会了我对他的态度,以为我不屑与他多说,反而站定不走了:“崔博士,我感觉你好像对我有些看法。”
“没有。”我果断否认,“您误会了。”
“您?”他轻笑了一声,“你忘了你之前叫我什么了?我比较喜欢那个称呼。”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他锐利的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可我看向他的眼神里大概写满了惊恐。但很快我就仍然强自镇定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那件事,我和他都早该忘了才是。
他直直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即放过了我:“算了,早点回家吧,别淋雨着凉了,你咳嗽才刚好。”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敢重新抬起头来。
伸出手摸上那把雨伞似乎还带着温度的木质伞柄,我鼻子发酸,抬起头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阵,才强忍住差一点失控的情绪。
第5章 胆怯
20.
我和周飞羽吵了一架。
那天开会,他提出了一个在我看来十分悬浮的外行指导内行的技术方案。
组里的其他人都在顾左右而言它,不置可否。终于太极打到第二个小时,我站起来直截了当地和他说,这不现实,完全不符合开发流程,结果只能是白费功夫白花银子。
有我出头,同事们也都挺直了腰板,纷纷赞成我的说法。
他原本不佳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我付了你们这么多薪水,是为了让你们替我解决问题的。”他盯着我的眼睛,话说得很重,“不是让你们告诉我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