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跟鹤鹤视频,都忙瘦了,我就说西餐好吃但顿顿吃肯定不行。”骆母和长子絮叨家常,一错眼,看到缪存认认真真地听着,便笑道:“你不知道,骆明翰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名字叫远鹤,是个画画的。”
“他知道,”骆明翰随口答:“崇拜着呢。”
“骆老师很有名的。”缪存说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骆母笑起来很温柔,又谦逊,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东西,就连眼尾的鱼尾纹都透着慈祥。她和骆父都气质出众,但长相顶多算耐看,可见骆明翰和骆远鹤把最好的基因都继承了。
小洋楼也是三层的布置,骆母年夜饭准备了一半,正是紧锣密鼓之时,迎过了客人便自己去忙了,留下骆父招待客人。老一辈关切小辈的表达方式就是查户口。
“我听你口音,也是本地人?家在哪儿?”
“城西。”
城西是本地老土著嘴里的贫民窟,那里的人见天儿地就等着拆迁暴富,勤劳的少,图安逸的小民多,对外地人倒很擅长拿鼻孔看人。
骆父:“哦……城西好,城西好。”
又问:“上大学了吗?学的什么?”
“职校,动画设计与制作。”
跟图纸打了一辈子交道、不善言辞的骆父,战术性地旋开了保温杯:“职校好,职校好……”
再问:“不回家过年,家里人不惦记?”
这个很难解释,缪存只能说:“妈妈很早就走了,父亲再婚了,他跟新的家人过。”
骆父:“……”
央视播着留守儿童过年团圆的公益广告,闻者落泪见者伤心,骆父拿起遥控器,默默换了个台。
话题绕到骆明翰身上:“你跟明翰怎么认识的?他可大你不少呢!”
骆明翰刚洗了盘车厘子出来,听到声音就不乐意了,骂骂咧咧:“才十岁,怎么就不少了?”
骆父悠悠道:“你算呢,你十八岁上大学了,妙妙才刚念小学,路上碰到你都得喊你叔叔。”
骆明翰:“……大过年的别逼我发火啊。”
骆父:“这忘年交了属于是。”
缪存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骆明翰一颗红彤彤的车厘子塞他嘴里,恼火道:“不准笑!”
未免父亲再问出什么不对头的问题,骆明翰强制把人拎走了:“带你转转。”
二楼是父母的卧室和大书房,还有个正方形的入户花园,里面种了很多观赏叶,三楼才是兄弟二人的地方。
“我爸妈故意的,就是为了监视监听我们,什么逃课了晚上泡吧了,总而言之只要一晚回家肯定被逮个正着。”
“是你自己吧,我不信骆老师会逃课泡吧。”
“确实,”骆明翰悠然道,“但是学校里每次闯祸我都报骆远鹤的名。”
缪存:“……”
“没穿校服,迟到早退,翻墙逃课,在网吧被教务主任一网打尽,打架,抽烟,聚众赌钱,我藏了他一张学生证,让他自己又补办了一张,每次要扣分了,我就掏出骆远鹤的学生卡,”骆明翰睨他,玩世不恭的劲儿,“你知道最恨我的是谁吗?”
“谁?”
“骆远鹤他班主任,因为我的存在,他们周周都痛失先进班级。”
缪存:“……”
不愧是你。
“我们班主任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那时候市里的政策还能提前参加高考,我高二拿到名额,心想考着玩儿吧,试试水……”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清华上学去了。”
缪存:“……”
骆明翰把他搂怀里,垂着眼一本正经地说:“别想太多,笨没关系,我见惯了聪明人,你笨得恰到好处。”
明明就是在取笑人,说到后半段都忍不住笑了,只能把脸埋在缪存颈侧,笑得肩膀直抖。
缪存咬唇忍笑,冷冷推开他:“滚。”
骆明翰的房间看着真不像是个学霸的,各种唱片海报篮球,光乐高的模型就有六七个,可见骆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对孩子还是舍得。
缪存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相册,一页页翻了起来。双胞胎往往会随着年龄和经历的变迁而越来越不一样,一点小小的生活习惯都能造就千差万别,但骆远鹤和骆明翰从小像到了大。
缪存看着,难以分辨哪个是骆远鹤。
骆明翰从身后抱着他,陪他一起看:“猜猜看,哪个是我。”
“这个是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