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亚回来没几天,男方带着礼金和父母来见莱西。莱西一眼就看出,男人和他在校门口看到的不是同一个。
男方父母说亲时面面周到,像是排练过一般。莱西咽下心中苦涩,点了头。
孩子哇哇哭出来时,苏菲亚抓着莱西的衣角,希望他能为孩子取个名字。
“男孩儿,就叫夏蒂尼吧。”莱西看了一眼婴儿,脱口而出道。
苏菲亚有了自己的家庭,莱西在科尔马没有了牵挂。他收拾好了包裹行李,想瞒着所有人离开。然而却在苏菲亚落下的药品里,察觉到了蹊跷。
那是一瓶抗癌药。
苏菲亚还是隔一周带夏蒂尼来科尔马,不和莱西深入交谈,也不留宿,好像就是来蹭个饭就回去。莱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被病魔折磨的苏菲亚,直到她来不了科尔马,直到她被关进了医院。医生说患者的病史已经两年了,现在是急性恶化阶段,肿瘤越来越大,已经要压迫心脏外的血管了。
莱西看着没几个月大的夏蒂尼,做了一个要以终生为代价的决定。他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把苏菲亚和夏蒂尼接回了科尔马的家悉心照料。可惜夏蒂尼还没有满一周岁,苏菲亚就从梦中病逝了。
她睡觉前还和莱西说:“谢谢你接我回来,这是我一生中最自得快乐的日子,谢谢你,莱西。”
可是她再也没有醒来。心跳停止时,她的嘴角还在微笑。
和苏菲亚纠缠多年的感情随着她的逝世,终于尘埃落定。莱西离开了科尔马,带着夏蒂尼的下半生。
《我在时间的长河与你共赴》冲进戛纳时,提名了三个奖。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故事片。然后评审结束后,只得了最佳男主角奖。
女主角罗兰克是和苏菲亚一样的年纪,年仅17岁提名戛纳影后的好苗子。
我知道她落选的遗憾在哪里,可无能为力。
电影后期的苏菲亚性格过于复杂,但阅历不及的小女孩只把表演浮于了表象。
罗兰克来找我时,我就以这种措辞再稍微委婉了一些安慰她。但安慰起了反作用。
因为这个才17岁的女孩因为我这两句安慰,而打算和我确认一段真实的关系。我当然是拒绝了她。她还那么小,没必要和我这种快把红尘看厌的老男人传出什么败坏她名声的绯闻出来。
她只是因戏生情而已。因戏生情是演员最大的忌讳。
戛纳金棕榈之后,我有两个月都咸鱼在家。2031年9月,柏潜的演艺事业再创新高,将威尼斯影帝揽入胸怀。我看着电脑首页的大屏发呆,心里逐渐对于某个目标有了雏形。
R.J.S影视是我父亲当年出资创立的娱乐公司重整之后的新影视再生厂。我费力将资产重整之后,把更多的重心都在影视出品上了。
2031年11月初,我第一次把转做幕后的决定告诉了云拂。我希望她可以重新找到一棵好苗子带,为公司创造盈利。
开始云拂因我这个主张不解,她指着娱乐新闻频道里的人说:“现在国内娱乐圈都在下注你和柏潜谁先拿奥斯卡,然后我还在后边给你使劲儿呢,你就告诉我你不想拍电影了?树竟容,你告诉我,你不拍电影想干嘛呢?你不是一向最烦管这管那的吗,怎么就会突然转性天天都公司打卡上下班,还说要做幕后?你幕后准备做什么?投资还是签艺人?你是来抢我的饭碗吗?”
云拂这些年早已不是大材小用充当经纪人了,R.J.S影视就有她10%的股权,明面上的职务是公关总监,实际上她的权责只在我之下。
我按住她不安份的背脊,轻声叹了口气:“我已经37岁了,影视路再长,年龄卡在这儿,可供挑选的剧本也会越来越少。反倒不如趁着还在巅峰,主动退位让贤,后面才不会输得太难看。”
“你在嚼什么屁话?!”云拂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她是真的处在暴怒的边缘:“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了,我是会被你这些毫无逻辑漏洞百出的浑话糊弄过去的人吗?”
我把她跳脚的样子拍给她看了看,劝她要服老,年纪大了就少动点怒,不然要不美了。
云拂瞪了我一眼,我这才老实交待:“演员做到了我这个份上,已经到了尽头了。我厌倦了做镜中人,我想到镜头之外看看。”
“屁!”她还在生气,没有道理地和我胡搅蛮缠:“你还有奥斯卡没拿!”
我笑了笑,捧住她的脸,移到我的正前方,一板一眼问她:“用你敏锐的直觉告诉我,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还适合演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