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手,把自己摔回沙发上,沮丧道:“我累了云拂。”
“二十年了,我用了二十年去体验别人的人生。我好累啊。”
我没有劝服云拂,但云拂也没再给我拿剧本来。我过上了二十年都不曾规律的生活,每天早上看到办公桌上各种颜色的文件夹,我都能感觉到心理的负担在减轻。
被公司的新人纠缠上,是我从没设想过的事。而我更不敢想这种被同性袭吻的场面,会被柏潜看到。
第63章 -我现在应该来一杯82年的拉菲。
公司最近捧的新人叫连酌,是中国人。名字很酷,长相盛气凌人,但两条眼尾耷拉下来又很乖,所以云拂给他打造了一个“酷哥”的人设。用云拂的话说,“酷哥温柔起来最为致命,现在的小姑娘都吃这款。何况连酌还会不经意露出点乖给别人看,谁看了不变妈?”
对此我不置可否。
我和连酌的联系也仅是这一次晚宴。公司的练习生也好,成名的不成名的小演员也罢,都是云拂在管。云拂给他或她买营销,套人设,我从不插手。因为这些人里,并没有我想用的人。
而我之所以会对连酌有特别的印象,是我在吸烟区吞云吐雾时,他特意停下跟云拂的脚步,看了我一眼。
他当着我的面问云拂:“这是谁?”
云拂被新人这样指着鼻子问,不太开心,便不客气道:“树竟容都不知道,你还混什么娱乐圈?”
连酌的面色一怔,明显是把我的名字和脸对上号了,可嘴上还在装傻:“哦?树竟容是什么重要的人?娱乐圈是树竟容开的吗?”
云拂被气得抬手拧了他一下,连酌吃痛地往我身边躲。我把烟头拿下,以免烧到他的衣服,但他并不领情。看样子是还在埋怨因为我遭了云拂的虐待。
我和云拂比了个手势,云拂退到了一边。我踩掉烟,把还在往我身侧躲的连酌提溜出来,盯着他的五官看了会儿,回应他的无理取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是你的老板。”
自那天开始,连酌就缠上了我。但他缠归缠,不算讨厌。隔三差五地跑我办公室来献殷勤,拿几颗糖或带一两朵刚摘的花。我无视他还好,一旦问起他一两句,他就要变本加厉地来刷存在感。
比如我一开始拿捏不准分寸,明知故问地为难他:“你来干什么?”
他就会挑起那双相当凌厉的眼,和我赌气:“讨好老板啊!你看不到吗?”
哪有这样追人的?所以我从不把连酌的小打小闹放在心上。
今天是云拂授意,让我带他来刷刷脸,见见世面,后续好谈资源。我自认这一晚上当他老板当得挺称职,带着身后这小尾巴引荐了好几个导演,也接触了不少投资方,但没想到他会突然恩将仇报,把自己的贵人摁在洗手台上亲。
这也不叫亲,没什么经验的小处男只会毫无章法地啃咬。像发泄,不像渴望。
我还没把他推开,没讥讽两句小崽子的吻技,就被另一股力道压制住了。
柏潜的脸色黑沉沉的,陷在背光的阴影下,我一时分辨出来他脸上是否还有其他的表情。
连酌被他另一只手臂掼在墙上,本来就凶相毕露的五官此刻更像是把淬了血的刀。他恶狠狠地踢打柏潜,柏潜为了治服他,只好松开了我。
柏潜到底身高占了优势,又成熟,两下就制住了连酌的要害。他的语气很淡,却不难听出责备:“没人教过你怎么尊敬前辈吗?”
柏潜说这话时,还意有所指地回头瞟了我一眼:“你老板没教,我倒是可以好心教教你!”
到了嘴边的“不必”,被沉不住气的大小伙打断了。连酌眼底没有一丝惧意,反倒还很有兴趣地挑衅柏潜:“怎么?前辈是想手把手教我,怎么霸凌后辈吗?”
“霸凌?”柏潜嘴边不咸不淡吐出这两个字,手上的力道松开。他站到我的肩膀处,回头瞥向在整理自己衣领的连酌,一改他这两年在我心里谦和的印象,刻薄道:“你也配?”
连酌对着柏潜的背影骂骂咧咧,我的心思却早不在那个吻上了。
晚宴结束之前,我终于在奔波了整个后半场后找到了躲在树后面抽烟的柏潜。
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靠在芭蕉树底下,手指熟练地夹着烟。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侧的位置,借火也来了一根。他很自觉地给我腾了点位置。
我和他共用一个姿势倚在树下消遣起来了。一开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