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很丰盛很用心,一半西式一半中式。我真像一头饿狠了的野兽,风卷残云解决掉餐桌上的东西,生怕动作慢一秒,心头的苦涩就要被柏潜听见。
我尝不出心上人做的早餐是什么味,但好在没辜负他一片善意。
趁柏潜在厨房清理余污,我进卧室穿戴好来时的行头准备和他告别。虽然离开的时间比我预期要早,姿态也是我意料之外的狼狈,但我确确实实没有脸面继续呆下去了。
柏潜解下围裙挂在粘钩上,一回头看到我的装束有些错愕。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穿了一个早上的毛衣,原来并没有做收腰设计。围裙一解,他那把腰线其实并不明显。他没蓄意勾引我,是我自制力太差。想到这,我更无地自容了。
而他在我直愣愣的注目下,走到我身边来,在我还没把离别说出口时,他的表情已经有些失落了。
我回避着他埋满了灰色的眼睛,轻咳了一声把冷固的气氛点燃。我从外套内衬里掏出了那方被我胸口捂地发热的镀金盒子。
我说:“其实我这次来,除了给你送剧本,还随手给你捎带了个礼物。看看喜欢吗?”
柏潜伸手接过我手上的物什,眼底没有任何期待地打开了盒子。我表面上对着那块生机勃勃的绿色宝石挪不开眼,实际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看柏潜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指。我在等待他的审判。我知道这块价值不抵多少的碧玺牌在时至今日见惯名宝臻品的柏潜眼里,更加排不上号。我猜他不会喜欢,可还是奢望他能戴到脖梗上给我看一眼。
“我以为昨天能留下你,今天就能留你和我一起过今年的除夕,你会在除夕夜晚上帮我戴上它。”柏潜突然出声打乱我的思绪,他的指腹小心摩擦宝石上面一尘不染的光芒,难过的情绪在字里行间换气时就传达到了我心上。
“三天后我戴上它可能会兴奋地整晚都睡不着,但现在我收下它,我很确定这份难过也许一整年也无法抚平。”
“当然我不是在干涉你的决定。如果树老师现在还是要走,我会用你临时出了紧急状况不得不走来骗自己,绝不拦你。”
他三两句话就把我的后路全封死了,我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他和当初的不同。十一年的世界时钟从来没有停止,人是会变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纯情的模样,在拿捏感情上修炼成了人精。而我,不知道是太没出息了,还是苦太久了,对他越来越没办法。
通俗点说,十一年的世界时钟把我们都改变了。守恒的唯一一条铁律是,我还是只吃他那一套。
我无声地倒吸一口气,我说:“柏潜,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把一个对你有企图的同性恋留在家里,你是在考验我,还是在考验你自己?
他好像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坚持道:“哪里不对?我们住开来了啊,我没有打扰到你,你也没有打扰到我。哪里不好了,是你住得不舒服了,还是饭菜不合你胃口?”
我有些挫败了,讲真的。
我把手插回兜里,吸了吸鼻子,嘴唇动了好一会儿,才在柏潜满是控诉的目光下把话说出来:“我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你就这样走了吗?”柏潜难过的语气把我的脚步挽留在玄关,他柔软的毛衣和我挤在一起,低头把那块碧玺牌捧过来,道:“至少,给我戴上再走吧。”
我咬了咬后槽牙,把激动的颤音咽下才道:“好。”
柏潜转过身,把那后颈最性感的那处风光露到我眼皮底下。我的喉结不自然地滑动,握着金光璀璨的链条,由后环过他的肩,就像要把他抱住。
我们离得太近了。我的心脏脉搏已经不受控制,我想离他远一点,担心他听到我的心跳会害怕。可我刚挪一小步,他就轻嘶了一声:“痛,勒太紧了。”
我吓得一个趔趄,伸手挽了一下他的脖子,没料到摸到了他的喉结。手心清晰的感应到他活动的喉结,我脸上的温度不断攀升。
我只得又靠近他,小心翼翼地把握链条的松弛,继续给他扣精细的链条口。
这种当口上柏潜说话就像是在不安分地作妖,他说就说,还非得动脑袋,链条随他一拉扯,我的嘴唇意外地印上了他的后颈。那块我认为最性感的皮肤上。
“我还以为你这次来,会问问星和找你们公司合作的事呢,原来不嘛,你还……”
慌乱中,我崴到脚往后跌,柏潜听到动静转身把我扶住。我盯着他脸上的潮红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