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_作者:有更新(156)

2022-01-31 有更新

  柏潜的视线犹疑不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我被他折磨地羞耻心爆棚,整张脸烫地怎么用手都捂不住。

  “哦,理解。”柏潜淡淡道:“所以可以不怪你。”接着他又把他良好的接受能力发挥道极致,在这种随时要迸发一场战争的情况,平静如水地邀请我:“早餐吃茄子面可以吗?”

  我歪过头去看他,见他脸上的认真,心中一动:“我还没买机票。”

  大年初一的早餐很简单,我和柏潜一人一碗茄子焖面。柏潜拿纸巾擦了擦嘴角,我主动收拾了碗筷。洗碗机嘟嘟响,我从厨房探出身子来,正好看到柏潜钻进了书房。

  我知道,其实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我们都不太痛快。柏潜今早那碗面还是硬塞下肚子的。

  我擦干净手,去敲书房的门,俯耳听里面的声音,问:“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我的声音,柏潜迟疑了两三秒,才答:“嗯。”

  我转动门锁,推开门果然见他坐在书桌前,吞了两片消食片,药瓶都还没来得及收。

  我瞟了眼书桌上一叠的资料,又见柏潜面前摊开的本子,手边有一支钢笔,我主动找话题:“剧组那边,来催你复工吗?”

  柏潜把药瓶放到左手边抽屉第二格,扫了扫桌面,道:“没有催,年前定好了初八回剧组。”

  我找了张椅子,拉到他桌沿对面坐好,手臂靠在柏潜那叠资料旁边,我问他:“其实你的公司一直都有安排,你没有档期来接我的戏吧?”

  柏潜不合理地皱了皱眉:“我既然答应了给你拍,我说有就有。”

  不到两臂间的距离突然因为沉默,而拉长到亿万光年之外。我的手指无规则地点了点柏潜桌面的那叠资料,嘴唇意外地把一些很难说出口的话顺利成句,我很平静:“你知道,我这次带来的剧本,抵不上你这间书房藏的任何一份剧本。”

  柏潜的眉骨动了动,他的表情很细腻,却分分毫毫都合适我心疼。即使我知道他并不在乎。

  那个当年说“天赋不就是用来浪费”的人,应着所有人的期许,全世界都看到了他的脸,听到了他的声音。可不被期待的背面,是他疏于应付的媒体,拒绝表达自我的个性。

  柏潜没有金钱没有地位时不想红,如今这些都有了,仍然淡泊,甚至厌烦。

  果然他没有停顿地告诉我:“我不觉得。我只觉得,你要我拍的,就是应该拍的。”

  “是不是任性得过分了?”他的话不知哪里触了我的霉头,让我很不爽,可我又找不到话来指责他。只能用“任性”两个字,给他的所为盖章。

  柏潜不怯道:“也许只有你才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觉得我任性吧。”这话听得我心惊,我抬头就看到他劈头盖脸的难过。

  “我为星和养着三千多失业人口,没有一个人会因为我想自主选择一部戏,而觉得我任性了。”

  我叹了一口气:“柏潜,你别把人当傻子哄行吗?我早说过,我树竟容不觉得你欠了我什么,你没有必要蒙着眼睛,堵住耳朵和我相处。”

  “我没有。”柏潜有些气弱地说,但听起来很肯定。

  我摇头,眼底的悲悯一闪而过,“我想不到你为什么要放弃两部冲奥斯卡的片,来选择我随手抽的一本剧本来演。”

  “可能你境界太高了,真的可以做到不为名利所累,也不在乎前程是一片坦荡还是一眼到头。”心里的难受表现在我皱巴巴的脸上,我知道很难看,但我没法做到无动于衷。我从椅子上起身,软着一双腿,顶着牙床和柏潜划分界线,“但我不行,柏潜。我红过天边,我低过尘埃,如果星星不是挂在天上,而是落在我怀里,我永远都无法饶恕自己。”

  柏潜脸色惨白,却也仅是一瞬,下一秒他又像被花团锦簇包围,扬着笑脸向我投降:“不就是一部电影档期嘛,多大点事啊,我答应你,补拍完年前的戏份,再进你的剧组不行?其他的本子,我同期轧戏也拍完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那双我想牵很久的手就在眼前,我后退了一步。

  我无法解释自己心里那股浓烈的酸楚由何而来,我只知道它们在阻止我靠近柏潜。

  崩盘的情绪占了主导,我听到自己撒癔症似的拒绝了柏潜:“柏潜,不行。我觉得我们现在并不适合再继续发展下去了,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对谁都好。”

  我狼狈地扔下一句话,就抛开柏潜,拿了玄关的大衣,穿着柏潜的睡衣,柏潜的棉拖,冲进了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