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_作者:有更新(158)

2022-01-31 有更新

  云拂嘴角勾起:“事实上,连酌一天至少14个小时处于工作状态。”她两手一摊,“由时长来判断,我是可以无罪释放的。”

  我有些暴躁:“那你看不见他每天还有精力来和我顶嘴吗?你不会量力给他加时吗?这种小孩就是太皮实了,你下手太轻屁效果没有。”

  “何以见得?”云拂抽出根烟给我,自己也点了一根。烟雾缭绕之中,我听到她闷笑不已:“怪,只能怪你自己去招人。”

  “我招他什么了?!”提到这个小混蛋,我气得烟都想掐了,“你别太偏心了好吧!你知道他做什么了你就护他?!”

  “才多大就想走捷径陪老板玩潜规则,这点我都不屑提了。”我深吸一口气,免得被这个人气死,“目无尊长,不懂礼貌,不经人同意就敢接电话,侵犯别人隐私。我是他老板,他都敢这么放肆,换成别人指不定他能捅更大篓子!”

  云拂不慌不忙,幽幽道:“可据我所知,他只对你这样。为人处世这块儿,他对别人挺懂分寸的。你还是反思一下你自己吧。”

  “我要反思什么?我大他快二十岁,他都敢摔我办公室的门,吵架吵得整栋楼都听得见!换别的公司高层,他这么开罪人,早被封杀了!我还要怎样?不然我当他老板还要忍气吞声,看他脸色?”

  “可问题是,除了你,他也不会去开罪别人啊。”

  “那我欠他的啊?”

  云拂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赞同道:“可不是嘛。除了你,也没谁能把他折腾那么呛了。你都不知道,早前我给他安排工作,上十个小时班,他都天天跟我抗议说我使唤廉价劳动力。那天一知道你不肯把他塞给柏潜调教,气得眼睛都红了,差点当场哭出来!死忍着眼泪把自己关到演练室,对着镜子演了一整晚的独角戏。第二天开始什么怨言都没了,除了睡觉,都给你打工搞钱了!”

  我听得不是滋味:“没成的事,你跟他说什么。”

  “我没说啊!是那次我们电话聊得太激动,被他站门外听到了。”

  想起上次电话里的情况,我郁闷地闭了嘴。云拂拿肩膀拱我,不怀好意地笑道:“现在有负罪感了啊,迟喽!人多大一小孩儿,被你贬低得一无是处,欺负得都逆反了。”

  我把烟掐了,仰头靠在沙发上,说:“我从没想过拿柏潜做他的行业标杆。是他会错意了。”

  “你可真敢说。你那天表演课上说的话,早就被翻译成十八国语言传出去了,你出去问问公司的保洁阿姨都知道柏潜是谁,演过什么电影。”

  闻言我感到一身的重量都凝聚在心口上,疲于解释却不得不为自己开脱一句:“我是为他们好,我本意是想激励大家努力爆发演技,我不想这个行业端着演员这碗饭的人越来越少。”

  “云拂,艺人的门槛太低了。演员却不是谁都可以担起来的称号。”

  “什么称不称号的,大家都是混碗饭吃罢了。”云拂也把烟掐了,她偏头看向我时,眉心拢成川形,她说:“竟容,一个人是无法撼动一个行业的发展趋势的,我们都是平凡人。平凡人吃饱喝足,遵纪守法,就不必为生而为人感到抱歉。再进一步投身公益,回馈社会,就算得上一个榜样。”

  我感到呼吸困难:“那我们作为一个演员的敬畏之心呢,我们从艺的品德呢,放在哪里?”

  云拂没有回答我。她低头把烟头抵进烟灰缸,给我和她都添了杯热茶,再和我碰了一下。我眼见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心里堵得越加厉害。

  再次开口时她的表情很讽刺,说:“谁在乎?”

  “这个数据称王的时代,真正懂艺术的人已经死了。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

  云拂的声音如鬼魅般回响,我后怕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饿死的!”

  我面如死灰瘫坐在沙发上,一声接一声痛苦地呼吸着,最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滔滔不绝起来了。

  我说起这次在北京的经历,和柏潜有关的每个细节,都在我口中品析了一遍,我才知道原来和柏潜有关的画面,回忆起来,竟然都带了甜蜜滤镜。明明我们也磨合得很痛苦,我也挣扎过,流过泪。可一经提起,这一切都自动在我脑中转化为电影,每个转场都自然流畅,令我缠绵不已。

  说到这次的不欢而散时,我的眼睛比心脏更快漫上水雾。潮湿,不堪忍受。

  一直保持沉默的云拂轻声反问我:“你和柏潜现在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