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云拂没听进去,还冷嗤道:“竟容,你就是过得太顺心如意,才会有这些天真的想法。”
她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我的脸色几度隐忍,才不至于和她红脸。
可云拂并不在意我,她冷漠地把好赖话都说尽了:“你刚二十四岁,未来有无限可能,为什么急于把自己的路圈死?你知道你斩获金像奖那夜,有多少黑通稿吗?竟容,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意的只是你能接到什么样的本子,你可以演什么样的角色。当然我作为员工,没有权利干涉老板的决定,你成立工作室的初衷,不就是能有更大的选择权吗?如你所愿。”
但是我没有领她的情,我继续一意孤行。
次日,#树竟容工作室承认恋情# 爆微博热搜词条。
@ 树竟容工作室: 恭喜老板!//@ 飞颂娱乐:【近日网传我司艺人树竟容先生与棠敏小姐恋情,经核实,不是谣言。北京飞颂娱乐文化有限公司章】
梦境转场比现实镜头丝滑,时间线拉到公布恋情后两周。我在梦中游离清醒,看到棠敏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伤心欲绝:“竟容,我怀孕了,孩子的父亲不知道是谁。”
一句话形如破竹,拍了整整二十几个小时戏的身体被这一句话彻底压垮。
梦里的我表情看不分明,只能判断是一团黑影。
造梦空间开始坍压,我和棠敏的身形都变得扭曲。从脸到脖颈,又到胸腔,直至只剩一双棠敏抱着的腿。
最后还能看能听的,是棠敏不堪承受,脸贴近我的膝盖恸哭。
“我要打掉这个孩子,竟容,你救救我,我不能要它,我害怕!”
棠敏的眼泪冲过我的记忆点,我从梦中惊醒,呼吸踉跄。
偌大的寂静包围着我,窗帘的缝隙透光,我呆滞着眼踩下床。拉开窗帘一厘,日光爬上天,毁坏的人生仍旧没有回归原位,反而开始了第二天的倒计时。
这一天的开始如此糟糕。但好在,当我神色无常跑到片场时,昨天因为我情绪耽误的人都还在等我。
费三行没有多说什么,见我穿着拖鞋就来了,指挥造型师带我去做妆发。梁萍把我昨天落在这里的剧本给我,说:“云拂昨天收起来了,夜里赶飞机回北京说找不到你,就托我今早给你,还说派给你的助理开工两个小时内就到。”
我僵在原地,从梁萍手里拿过剧本,接着左右都看了一圈。费三行在调试设备,柏潜站在一旁背台词。我哑然失笑,见此我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戏不是我要接的,CP热是资本运营炒作下的产物。我合作了十年的经纪人云拂回北京,我是全剧组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不要想太多,好好拍戏。”梁萍对着我的背影这样说。
当然要好好拍戏,收了钱的,再不顾职业操守可真就是做了立牌坊的婊子。
造型师把我拉进化妆间,做好造型再出来,面前怼来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吕佳。
手上的蛋糕奶油都掉地上了,她还是一点都不含糊地对我点头哈腰:“树老师,我来晚了!”
我皱眉看着她身上印着树竟容工作室的工作服,“你这衣服,给我带来了多少狗仔?”
我话一落,吕佳脸上血色尽失,她的牙齿都怕地打颤:“不会吧,我路上没见到有狗仔跟我!”
“等你见到了,狗仔的饭碗就端不住了!”
电影拍摄期必须保密是业界共识,混进来的狗仔目的是什么未可知,但绝对不是小事。我越过她向费三行严肃报备情况,费三行听完,眼神差点杀死吕佳。
但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片源暴露对在拍的电影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费三行戏也不拍了,迅速组织大家开会,集思广益,找人脉力求一个小时内把每一个可能混进片场的狗仔揪出来。这种程度的防控,就差最后一步报警了。
散会后我和云拂打电话说明情况,云拂在电话那头急得暴粗口,叮嘱我平时一定要多注意安全,有需要就地请个保镖。
我向来欣赏云拂拎得清的性子,我没有拒绝她的建议,命是自己的,我得自己来惜。后来在电话即将结束时说到吕佳的去留问题,云拂也没有偏袒自己的下属,而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我。
我让云拂把工作室的章程背给我听,最后把决定权抛回给她。吕佳得了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许是我的善良终于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经过里里外外的查实,没有一个狗仔混进来,我的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