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大办特办,几可比头太子娶正妃,轰动漯原。
只是当事人无心这场旖梦。
红烛帐软,定梁王与护国夫人分榻而眠。次日清晨,宫中丧钟大震,景帝驾崩。
而太后刘氏,因痛失帝子,大悲之下哭瞎了双目,一病不起。
梁王朝没有一个可以主持大局,说得上话的人。
逝者已逝,无可追忆,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新帝是谁。
景帝走的太突然,皇子们面面相觑,直到言官提醒“遗诏”二字。
侍奉景帝跟前儿的大内官金大士吊嗓咳了一声,“先帝去得急,夜里汹涌,并未召见任何人。遗诏虽有,却并未盖上玉玺。”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
“为何不盖玉玺?!”
“遗诏写的什么,还不快宣……”
“没有玉玺,遗诏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直到大婚后的定梁王及护国夫人来迟,一直故作玄机的金大士才从袖口拿出一份明黄色的折子,宣道:“定梁王萧接旨”
正值皇储之争,骤然听到一直有传闻是先帝私生子的萧接旨,屋内大半的人都白了脸色。他们之中大半,都曾明里暗里给前线带军的萧使过绊子。
“朕受天命继位以来,嗣守祖宗大业,兢兢夕惕,夙夜非宁,盖今三十有四年矣。然今忧疾不复起,有孤先帝托付之重,遂以自然万物之理宽之。皇四子永徽仁孝明达,夙德天成,宜即皇帝位。新君年幼,特昭拟定梁王萧为摄政王,中外文武群臣其协心辅理,诸王宗室悉尊祖训,家国重务无一遗漏须禀明摄政王,然后下策,以永宁我国生民。朕无憾矣。昭告中外,咸使闻之。”
金大士话毕,众人脸色各异,半晌无人答声。
皇四子永徽,乃景帝末子,时年不过才一十三岁。萧手握兵权,又拟为万事都须容禀的摄政王,大梁皇权明显将旁落。幼帝只是个傀儡。
是以,骇然之下,无人敢接旨。
连金大士连连斥声:“众位大人,还不接旨?”都不管用。萧的权力至此,大家不敢轻举妄动,然遗诏无御印又实在蹊跷……
直到有大胆妄为者,冒死提出质疑:“金内官,你说这是先帝的遗诏,可遗诏何故没有玉玺印?既不能释疑解惑,我等不接旨也无罪!”
金大士听罢,脸色大变,“放肆!难道诸位认为本官有忤逆皇命的胆子吗?”发过一番脾气,他才缓然道:“信不信,你们去一趟定梁王府就见分晓了。”
一直置身事外的萧贸然成为关注焦点,萧捏了把鼻梁,无奈道:“金内官,你何故……”
“摄政王可还记得昨日成婚,陛下赐的贺礼?”金大士不慌不忙打断萧,“您若也不信,大可派人回家中取来,看陛下送的是不是我大梁朝玉玺。”
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不消半个时辰,取贺礼的侍卫回来了,金大士揭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玉玺按在了遗诏的左下角。
新帝和摄政王,名正言顺!
众人跪拜,齐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朝自此有了新皇,也困住了萧。
皇恩太重,一个是有私生子传言的摄政王,一个是出身东洋的护国夫人。萧如若谋反,这一条条罪名势必禁锢他余生,至死不能解脱。
柏潜演到这时告诉我,“萧太可怜。他从没把皇权放到心上,皇权却时时忌惮他。一行一行陷阱,一步一步都是死局。”
他说这话时,身上还是摄政王华丽高贵足以媲价龙袍的朝服,脸上的妆也没卸,手里仔细剥着一个砂糖橘,细白修长的五指匀称地抠着白色的外瓤,仿佛嘴边只是说了句闲话。
但我作为《罪臣》的编剧,又怎会判断不出他这句到底是闲话还是重语。
萧的死局,从他同意娶直绫子哪天就已经布起来了。
帝王无情,臣子却牢记使命,要如何活命呢?
徽帝登基,大办了先帝国丧,又诰封太后刘氏为太皇太后。然而不过月余,他便下旨要将朝都迁回乾安。
回迁一事,让久病的太皇太后刘氏郁火难消,与徽帝多次发生冲突。然徽帝执念难移,回迁乾安的那天,太皇太后刘氏自缢于寝宫。
此后大梁皇朝,摄政王是徽帝唯一且仅有的倚靠。
大梁气数尽时,由此开始。
饰演徽帝的演员其实还没有十三岁,虽是童星出道,演技到柏潜那,还是非常不够看。因此柏潜的担子又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