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潜转过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在沉默中握着我的手,十指紧扣,揣进了兜里。
我抿嘴一笑,说:“牵我去片场吧,我走不动路了。”
柏潜没有发表任何异议,只是我能感觉到衣兜里的手握地更紧了些。
开了房门,从酒店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乔羽鸿安排的车打开了探照灯。她坐在副驾驶上,眼神略过柏潜与我交握的手,和柏潜的脸对上,然后若无其事的偏开了头:“上车。”
我的手心在他口袋里握出了汗,直到片场他都没有松开。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消气,结果他就告诉我:“片场到了。”
并且马上松开了我的手,去化妆间前还委屈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闹得有些头疼,可心里倒是欢喜得很。
云拂站在我身后骂了我一句:“虚伪!”
我闻声转头,想瞪回去时就看到连酌苦着脸和她站在一起。
“树哥。”他叫了我一声,不敢看我,难堪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该把微博当朋友圈发。我不知道网友可以发散得那么快……”
我听着就走神了,完全不知道他后面说了什么。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连酌的一侧脸上全是光亮的斑点。我突然想起前几年他亲我的那次,以及之后不要脸皮的死缠烂打。
而我当时,还处在对柏潜的苦求不得之中。我总是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我总是对柏潜有无穷厚的滤镜。
明明回忆不算美好,可沾染了那个人的过去,突然也觉得沉迷。后来,连酌还学会了模仿连酌……
我蓦然因为这些往事难受起来,而连酌还在不停的解释,我的视线落在他喋喋不休的唇上,心狠狠打了个摆子。
开口时语气有些僵硬,“不用道歉,本来你也是经过我允许发的。”
“可是我看柏老师……”连酌的眼神瞥了眼化妆间的名牌,才忐忑地把话说完,“他好像生气了。”
我解释:“他不是因为你生气,他是气我。”
“气你?”连酌满脸疑惑,犹豫道:“可你已经对他很好了。”
“还不够。”我轻声说道,“你口中的这些好,对他来讲,还不够。”
连酌看过来,眼底都是探究,我对上他的视线,继续说:“你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爱人间的私心。越爱一个人的时候,才越觉得对方对自己不够好。会莫名其妙的委屈,但你已经舍不得放手了。所以你又只能悄悄原谅这个让你委屈的人,谁叫你爱他呢?”
连酌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乱瞟,不知道在尴尬什么。
我想到他这个年纪确实很难去理解中年男人的爱情观,不由失笑,安慰道:“不急,等你事业稳定了,也可以去谈个恋爱感受一下的。”
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软地上前把他翘起的一缕头发压下去,承诺道:“别怕,有那么一天的时候,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劝云拂。云拂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会听我的。”
我说完适时对云拂使了个眼色,云拂假势咳了一声:“你后面。”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提着颗心转身,预感灵验,柏潜白着副脸色,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云拂给我递了个“你多保重”的眼神,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拉着连酌迅速撤场,小跑着钻进了化妆间。
我的视线从化妆间的名牌移回柏潜脸上,这时才注意到他脸上还没上妆。
没上妆,就是没在化妆间呆多久,快的话,大概是刚进去就出来找我了?
果然下一秒,听了全过程的柏潜嘴角抽搐:“原来树老师这么懂我。”
我脸色随之一僵,又听到柏潜一声轻轻的叹息:“那树老师知不知道,在化妆间等你进来哄我等不到,出来抓你的我,听到你这些爱情理论时,在想什么?”
我不敢答话。因为无法确认柏潜是不是真的在生气,有更生气多少。
我低下了头。
没多久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设计感很强的小白鞋,和他主人一样具有极强的观赏性。
高了我几公分的柏潜,轻轻用下巴碰了碰我的额头,委屈道:“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原谅你,首先你得先亲我一下,还不能只是碰下唇,要法式舌吻。然后你要给我一个说法,在你心里,柏潜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算是事业稳定,可以谈恋爱了?我说的谈恋爱,是和男朋友谈恋爱,你不准偷换概念搪塞我。有了说法,我才好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最后,如果你说从没打算公开和我的恋情,那我觉得你用结婚来给我一个名分也没多大意义。既然是还要偷偷摸摸,那我觉得也没必要答应和你结婚,我就还是算了。反正没结婚,我还能继续没名没分地跟着你鬼混,我不怕丢人。再往后,要是一直没结婚,我被指指点点多了,就不敢在人前牵着你的手……唔、现在还不准亲,我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