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_作者:有更新(286)

2022-01-31 有更新

  我应了声,起身换好家居棉服,吹干了头发就往书房走。

  我年轻的时候对父亲的书房并没有好印象,几乎所有的争吵和矛盾都是在书房发生的。

  父亲是个很古板封建的人,他拥有被物质簇拥的,至高无上的风光,金钱,财富,地位,在他眼里只是一些冷冰冰但重要的数据。

  他平素里威严强势的那面儿,只在我刚从中国回来的那两年有些许软化。后来就是在柏潜面前,撑着些大家长的面儿。

  我一直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然而,管家替我推开门进书房,我竟然看到我那向来吹胡子瞪眼的老父亲,一脸慈爱地在教柏庭写字。

  我是知道二老很喜欢柏庭的,但他们以前对柏庭的好,都是我和柏潜用眼睛能看见的。

  我完全不敢想,我父亲竟然也有这般像父亲的一天。

  而且照理说,我和柏潜现在是分手的状态,柏庭也不该出现在主宅。

  分手了快四个月,前任与前任的前任生的孩子还被我父亲当宝贝疼,我一时觉得这一幕冲击力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或者应该说,这多少有些荒诞了。

  但母亲端着点心进来,满目温柔问我:“回来了啊,柏潜呢?”

  我在柏庭殷切的目光里,愣是没说出“分手”两个字。

  柏庭放下毛笔,从我父亲的臂弯钻出来,绕在我身边走了两圈,眼神偷偷往我身后瞟了瞟,似乎在等什么。

  直到她终于确认,柏潜不会突然从门后出现,才微不可查地失落了两分。

  但她很乖,似乎比同龄人更早适应离别。

  十二岁的小姑娘还没长到我的腰际,仰起头看我时,嘴边是天真烂漫的笑,“竟容叔叔,欢迎回家。”

  她早熟得让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喜欢她。哪怕小孩子一早就露了破绽,还是能极力掩下要溢出眼底的思念,乖巧地回我父亲身边拿起毛笔继续练字。

  目睹一切的我于心不忍,故意用一种随意的口吻和他们打趣,我说:“柏潜只是有事要在珠海耽搁几天,忙完了会回来陪我们过年。”

  活声一落,我明显能感觉到大家都松了口气。特别是捏着毛笔的柏庭,她竖着耳朵大气不敢喘的样子,听到我这句话之后,状态立刻放松了不少。

  这一晚我在家里睡了个好觉。

  梦里不用死赶电影上映的节点,没有主题曲的旋律,柏潜躺在我肚皮上闲聊。

  可是醒来,面对寂静无声的空房,梦里的场景越清晰,我心头愈加感到讽刺。

  生活节奏被迫慢了下来,我却并没有随之感到愉快。积压在心头的石头,反而因此更加沉重。

  我还是会上网去翻一些关于电影的风评,好的坏的都看,往往捧着手机就是看了半个上午或者半个下午。

  电影的主创人员都不同程度的火了。我和柏潜的粉丝因为这部电影闹了两天后,奇迹般的休了战,默契地专注自家,又别扭地关注对方的动静,生怕一不留神就矮了一头。

  劲头走了两天,大家开始热衷于推敲剧情,戴着显微镜去评析演员演技不说,对电影中的片段就差分帧写小作文了。

  关于萧的死因,在某个专门写影评的APP上了整整三天的热门。他是否活着,众说纷纭,又有理有据。

  作为导演,制片人,还是编剧的角度,我都乐于看到观众目前趋于良性的反应。

  而在我意料之外火的连酌,老实说我并不觉得他在影片中的表现有多出彩,毕竟同台飙戏的有柏潜,还有纯子,有对比,就显得连酌的演技不太够看,但有进步。

  让他火得一塌糊涂的是他唱的《罪臣》主题曲,《君莫笑》。

  《君莫笑》是我和柏潜分开的第二天写的词,以萧的视角展开了一个恢弘壮丽的乾安梁朝,连酌作的曲。

  主题曲上线音乐平台,不到一个小时,歌曲评论就破了20w+,播放量1.4亿。非常符合电影上映两天破23亿票房的牌面。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只有我和柏潜的关系还在原地踏步。

  新年前一天,久等柏潜不归的母亲在我房间坐了一下午。

  她这几年从事业上退了下来,说话做事都比早前柔和很多。

  可即使她已经百般隐忍,言语间的失望也于无声中透露。只不过她还觉得柏潜肯继续把柏庭寄养在家里,我和他之间会有转机,所以她不忍戳破我们早有裂痕的事实。

  新年那天,柏潜没有“如约”进家门,家里人也都像是约好了选择闭口不提在等他回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