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_作者:有更新(51)

2022-01-31 有更新

  “卡!不错!”费三行盯着监视器喊道,“快!趁演员还没出戏,换场!”

  统筹站着没动,和我对视一眼后,问费三行:“换什么场?这个场景不是还有镜头要拍?”

  我的习惯是进组前就把剧本背熟,拍戏的间隙抛了剧本自行领悟,最后配合当下的情况来完成作业。我很多年按部就班拍戏,但因为要教柏潜,我相较于之前的本子更为注重镜头。所以《青桐深》的镜头,我连费三行画的每场分镜,都烂熟于心。

  我每天一睁眼,就知道今天的戏份会拍到哪里。但今天,显然是费三行出问题了。

  果然,面对统筹的询问,费三行的脸色很差,但他仍旧一意孤行拍板:“现在还管什么镜头!戏份以演员的状态为先!看看柏潜,柏潜现在就是拍床戏的状态!!”

  雨没有停,费三行坐得远,与剧组交流全靠大喇叭。于是我在绵绵的雨丝下,充耳都是费三行说的“床戏”二字。

  回声很大,却不足以叫醒还在戏中的柏潜。

  导演组的人动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钟,机位就架在了姜瑜狭小的出租屋里。

  我麻木地看灯光师就位,吕佳用毛巾给我擦拭雨水时不解道:“临时变换场地也太突然了,万一人家台词没背呢?”

  我的视线移到角落里湿漉漉的柏潜。他身上的校服已经湿成透明的了,没人给他擦雨水,他就自暴自弃地僵着身体受冷。费三行和他指站位,他走动时,浸水的鞋袜发出水体摩擦的声响。

  我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忍不住为柏潜说了两句话,“床戏,不用说什么台词。气氛和动作到位了就行,台词,后期也可以补。”

  吕佳听完张大嘴巴“哦”了一声。

  费三行和柏潜单独讲完戏,就招手示意我过去

  “竟容,这场戏得辛苦你了。我知道你拍什么都入戏快,但柏潜的状态太不稳定了。”也许真含了几分歉意,费三行说话比平常轻和许多,“他现在的情况你比我心里有数,床戏就是从邵飞雨幕中闯到姜瑜家里开始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这场不接着不拍床戏太浪费了。”

  导演为了经费打算无可厚非,可我在点头之前还是很想知道柏潜的态度。戏还没定下,费三行没有着急清场,于是我问柏潜的话从费三行的大喇叭传到剧组所有工作人员耳边:

  “你如果现在拍有障碍,可以喊停。”

  柏潜对我的回应非常安静,让我的大张旗鼓都成了笑话。他一声不响半跪在地上,脱了湿掉的鞋袜,露出他可以拍一张特写的脚背。

  第26章 -许多年后我都记得这场戏的震撼,可也仅囿于此。

  费三行清了场。除了他自己外,只留了两个机位。

  《青桐深》有四场吻戏一场床戏,在片约里明码标价写着细节。签合同时云拂还特意向我再次确认,因为要求真刀实枪的来,没有借位的余地。我当时陷在棠敏给我接同志片的打击中,心灰意冷下答应了出演。

  如今戏至一半,我没有罢演的念头。只是激情戏向来是演员讳莫如深的话题,大多数的导演都会将它安排在靠后的时间节点开拍,在开拍之际还会反复对演员做思想工作。换言之,费三行太草率了。

  我心乱如麻,抹了抹脸上的粉。清场时费三行安排妆发给我加了层粉,塌下头发,换上睡衣,给姜瑜制造一副病容。

  戏中这段干柴烈火的契机就是姜瑜生病了。高烧不退令他两颊发红,眸光脆弱,前来探视他的邵飞一时情动,两人最终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这场床戏跳过了邵飞和姜瑜在第一个吻后的几个情节铺垫,情绪处理上绝非易事。此时姜瑜对邵飞的感情处在隐而不宣的背德期,他忍不住为少年胆大妄为的爱恋悸动,可课堂上邵飞直白而热烈的眼神又每天都像在勒他的脖子,课下的时间邵飞对他一轮深过一轮的骚扰又让他恐惧。他不知道该拿邵飞怎么办,终于在日复一日的压力下病倒。

  “竟容?你可以了吗?”

  费三行的声音让我重新把视线放回柏潜身上。柏潜背对着我,校服还在滴水,湿脚裸从裤管露出荧白的光,他似乎冷地有些打颤了。

  我不动声色将目光转到镜头下的那张大床,被面凌乱的高拢,好像预见了将要发生什么。

  小幅度点了下巴后,我跨坐上床,平躺在被窝里。眼睛闭上之前,在眼睫的细微小缝里,我看到柏潜转过身来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