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_作者:雲少(240)

  他静静看着奚野,轻声说:“你不会的。”

  奚野冷道:“谁知道呢?”

  他打开手机,找到清溪医院柯院长的电话,丢在茶几上,当着季言礼的面按了免提,然后拨通。

  手机里的音乐悠悠响起,在客厅里发出空荡的回音。

  季言礼站着,奚野坐着,两个人隔着茶几对视。

  时间突然变得格外漫长,季言礼注视着奚野的眼睛,只看到一片深沉的黑暗,像是晚上仰望没有星星的夜空,什么都看不见,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光,看久了脖子和眼睛都发酸,忍不住会想我究竟在看什么,又究竟想从中看到什么。

  “你不会的。”季言礼的声音更轻了,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电话突然接通了。

  “喂?”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声,“小奚爷?怎么这个点得空找我呀?调查局没为难你吧?我刚在开会,不好意思,还是关于谢安之的事吗?”

  奚野盯着季言礼的眼睛:“嗯。”

  电话里还在兀自说话:“这个……我昨天才问了刘主任,他说确实这个病人呢,状况不太好,近期可能会下病危通知书,我们真的尽力了,就是送来得太迟,但你放心,我们肯定是用十二分的努力和最好的资源……”

  “可以。”季言礼说。

  奚野的眉尾狠狠跳了一下。

  “小奚爷?你刚刚说什么?”电话那边停了下来,“我没听清。”

  “如果你想的话。”季言礼睫毛微颤,轻声说,“是你帮了我妈妈,我永远感谢你,哪怕你现在选择不帮,那是你的权力。”

  奚野突然爆发了,他忍无可忍地一挥手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咔嚓碎出了蛛网裂痕,闪烁了几下变成黑屏。

  奚野跳起来拎着季言礼的领子:“你够了没有?你很了解我是不是?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是么?所以你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好?!”

  季言礼赌赢了,可他心里却更难过了,他垂着眼睛,他看到奚野没穿鞋,跳起来赤脚踩在了玻璃碎片上。

  就算是A也是肉做的,他的脚掌被锋利的玻璃片划破,沁出了殷红的血。

  “说话啊!”奚野咆哮道。

  季言礼被领子勒得喘不过气来,只有脚尖虚点着地,他艰难地握住奚野的手背,感到他手背凸起而坚硬的指节,生理泪水逐渐盈满眼眶,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季言礼抿着唇挣扎了一下,沙哑道:“奚野……你坐下好不好?”

  奚野猛地松开手,季言礼扶着膝盖咳嗽起来,指尖摸过脖颈,感到勒出的一圈红印。

  奚野赤着脚往客厅走,脚底的碎玻璃越走扎得越深,走一步就是一个血脚印,他却仿佛感觉不到。

  季言礼心疼得要命,看着他的背影:“你去哪儿?你不疼么?哎,奚野,你处理一下伤口行不行?你要是生气就对我生气,别跟自己过不去,算我求你了……”

  “季言礼!你能不能放过我!!”奚野猛地转身吼道,这次是他的眼里全是泪,他宣泄地、崩溃地、歇斯底里地大吼,“我是真的讨厌你!是真的讨厌你了!!!”

  季言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吼得眼泪掉了下来。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直到奚野抓起旁边的花瓶朝他丢了过来,穿过半个客厅,呼啸而过,“咣”的一声砸在他脚边,浅蓝色的瓷片四溅!!

  奚野吼道:“你走行不行?!”

  又是飞过来的玻璃杯,清脆地炸开在地上!

  “你到底想怎样?!你还能怎样?!”

  台灯被拽断了电线丢过来,灯罩摔得七零八落,灯泡哐的炸开!

  “赶你走就这么难么?!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

  碗、碟、盆、杯子、茶壶、所有能被抓起来的东西,奚野看到什么砸什么,稀里哗啦像一场暴雨扑面而来,季言礼本能地抬手遮挡着脸,只听到耳侧呼啸的风声,沉重的物体落地和破碎的响动震耳欲聋,锅碗瓢盆的碎片从四面八方炸开,跳到他的身上腿上,无处遮蔽无从抵挡。

  一时间仿佛全世界都在分崩离析,宛如另一场势不可挡的地震,伴随着奚野的吼声,他那么绝望又那么愤怒,把所有的东西朝季言礼丢过来,可最后却是自己像被逼进绝路的野兽,弓起身子发出无谓的嘶吼恐吓。

  季言礼顶着狂风骤雨一样的杂物往前走,一步又一步,直到走到他面前半步之遥,自始至终也没有东西舍得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