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礼一呆,扶了扶眼镜,在狭窄的走道里面对着Alpha发育良好的胸肌,礼貌道:“下午好啊,奚野同学。”
奚野被他气笑了,弯腰把喇叭又捡起来塞他怀里:“换个眼镜吧学长,都烂成这样了还戴。”一边把他往门外推搡,“行了行了出去吧,你饶我一命。”
季言礼不信他:“你是要起床了吗?你别回去接着睡啊?别锁门,你就算锁门我也去找宿管阿姨拿钥匙,你不能再扣分了知不知道……”
奚野不推他了,抱着胸歪头好笑似的,眼睛促狭地眯着:“学长,我换裤子,你要看吗。”
季言礼抱着喇叭后退三步,把门砰的拉上:“告辞。”
*
晚上,季言礼惴惴不安地又坐公交去了不夜街。
谁知道,奚野那个乌鸦嘴何其威力,他昨晚说了句“趁早关门”……
结果Lover酒吧真的关门歇业了!
一夜之间失业,季言礼目瞪口呆站在门口,跟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似的在风中凌乱,玻璃门上还贴着一张告示,白纸黑字,店铺被收购,永久歇业,感谢各位支持。
他内心有那么一分“眼看着他起高楼宴宾客,又眼看着他楼塌了”的惆怅,还有九十九分因为没拿到工资店长就跑路了的愤怒!
他辛辛苦苦干了七十多个小时!一分钱都没拿到!
季言礼气得不轻,在酒吧门口走来走去,员工通道锁了,后门锁了,打电话给Omega姐花枝,对方也是一头雾水,店长电话关机,眼瞅着是跑路了!
季言礼气得够呛,绕着酒吧走了几圈,周围灯红酒绿干杯声不绝于耳,俨然一片热热闹闹的凡俗盛世,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走着走着又想开了,昨晚光奚野砸得那桌子那画那灯那酒,加起来跟他工资也差不多了。
幸好关门了,关门大吉,要是没关门,指不定还要他倒赔钱。
季言礼一拍手,他这是赚了啊?
凡事要往好的想,人活着不能把自己气死。
他一路走出不夜街搭公交回校,回去路上琢磨,关门归关门,这是不可抗力,昨天的事儿还是该给奚野好好道个谢,只可惜对方太有钱,他太穷,当年为了给奚小野送礼物就已经把他折去半条命了,现在更不知道该送啥的。
要不……当年的家教……就给他搞点辅导资料?
季言礼特地回了一趟家,他念旧,什么破烂玩意儿都不舍得扔,连季以禾小时候画的蜡笔画都留着,更何况是高一的笔记。
他记笔记一向很认真,高二的时候隔壁高三二班班主任祁老师,死乞白赖跟在季言礼后头,借走他全套笔记,复印,发给二班人手一本。
事后季言礼的班主任老费同志气得内出血,在办公室里跟祁老师眼对眼争执半天,还怨艾道季言礼胳膊肘往外拐,简直不知好歹。
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生,九门,两个学期,加起来十八本厚实的笔记,顺便送一本错题本和剪贴摘录的经典大题,浩浩荡荡一大摞,季言礼搬着就去学校了。
路上他又琢磨奚野基础差,恐怕看都看不懂,又自掏腰包买了三本《高一数学基础全解》《高一语文基础全解》和《高一理综基础全解》,再加三本单科王后雄。
次日,季言礼一脸神秘地把奚野喊到一边,奚野疑惑地走出方阵,在众人的瞩目中,一路小跑着过来,结果看到这堆资料。
他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红绿蓝三色变换,最后非常无奈地笑了:“学长这是干什么?劝学?还是恩将仇报要我死?”
季言礼说起学习实在是非常话多,吧吧整整介绍了快半小时他那详细、实用、高效的学习笔记,应该按照艾宾浩斯遗忘曲线进行学习和复习,每本写了什么学科,哪几个模块,哪些单元,他常用的一些标记,常见错题,易错陷阱,全部用红笔和荧光笔标注出来,还要和奚野说他的横杠双横杠波浪线圆圈线和虚线分别代表什么含义。
奚野撑着脑袋看他说得起劲,听到最后完全走了神,只注意那双柔软的浅粉色的嘴唇不断开合,唇尾总是微微扬着,曲线温柔,让人联想起一些童话般美好的事物,像是春日、樱花、小鹿,像是憨态可掬的熊仔把小鱼吞吃入腹。
季言礼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呼……你记住了吗?要是记不住我可以再说一遍。”
奚野回神,煞有其事地点头:“我记住了。”
季言礼:“那你复述一遍。”
两人对视了很久,琥珀色的眸子神情恳切期待,简直在树荫下水润得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