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震惊不已。
“我没法死,可我多想解脱啊,活着对我来说,太难了。”
他说到后面,眼圈整个红了。
沈离本猜测李欢或许还没从抑郁症的泥淖里走出来,去没想到他还陷的这么深。
他一个正常人,没法感同身受李欢厌世和痛苦。
但是,这病不是治不好的,这是能克服的,只是李欢现在所处的环境,实在糟糕了点。
沈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欢子,跟我去我家住一阵,看看情况能不能缓解。还有,田医生那边,你还有联系吗?”
李欢摇头:“没了。”
“这样,回我家之前,先去找一趟田医生,你看如何?”
“好!”
“哥们,都会过去的,是病咱就治,咱自己就学医的,别怕这病。”
“小离,你说,我还能好吗?”李欢问,眼神茫然。
沈离却从这茫然之中,看到了挣扎,就像是垂死之人的最后一丝求生欲。
沈离知道,是那柜子里上了锁的百草枯,给李欢带上了沉重的精神枷锁,他不敢不盼着自己好。
“放心,会好的。”
*
一早上起来,李爸爸李妈妈就张罗开了。
生日宴席,正餐安排的是晚上。
不过中午也叫了大家来吃。
然而,快到11点了,一个人都没来。
李爸爸挨个打电话,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一回头,却还要笑着对李欢道:“你大伯和二伯一家,出去旅游了也没提前说,你小叔和姑姑晚上会过来,中午他们说就在家里对付一口,不过来了。你舅舅一家现在在来的路上了,你张叔和钱阿姨,生病了来不了了。”
李欢静静听着,静静应着:“哦,我知道了。”
李爸爸转过头,身侧的拳头,是死死捏着的。
李萍这边,负责联系李欢的同学同事朋友,然而一一联系完,脸色也不大好。
看来,不是“旅游”去了,就是“生病”了。
石洪升11点多给沈离发了个信息,说是过不来了。
沈离起身,到外面楼梯间,给他打电话。
“石头,你怎么也不来了。”
“这不临时要出个差,过不去了。”
“你别啊,你请个假,无论如何过来一趟。”
那边立马警醒:“怎么了?欢子不高兴了?”
“有些事我不方便说,我发信息给你,你看了就明白了,然后决定来不来。”
“行!”
沈离挂了电话,站在楼梯间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与。熙。彖。对。读。嘉。
把李欢被人污扣了“艾滋病”,人人排挤避讳他,生日宴也没几个人来,抑郁症似乎在加重没改善这些都告诉了石洪升。
石洪升是大学同学里,除了沈离之外,唯二知道李欢严重抑郁并且自杀过的人。
那边看完,立马回:“怎么会这样,我一定过去,放心,不能让哥们难受了。”
沈离很感动。
正打算回去,隔着步梯门,听到外面低声争吵的声音。
“你要来就自己来,你拉上我干嘛,一个小孩子过生日还这么大面子了,你六十大寿时候,见他回来没,你还是亲舅舅呢,都说娘舅最大,我看他这个外甥才最大吧。”
“少说两句吧你,从家里说到这了,你烦不烦。”
“你要觉得我烦,你别死活扯上我啊,你不是不知道外面都在说,欢子有……那脏病,你也不怕传染了。”
“闭嘴!”
“你,你吼什么吼,你信不信一会儿进去,除了你个傻缺谁都不会来,那病多吓人,你不是不知道。”
“我让你闭嘴,你个老娘们你信不信我打耳光抽你。”
“抽啊,抽啊,你有种你抽啊。”
两人吵了起来。
争吵声中,陡然响起了李欢的声音:“舅妈,艾滋病不会通过唾液传染,一起吃个饭,不会有事的。”
“哥,你胡说什么。”是李萍着急哽咽的声音,“你就没那病,你干净着呢,不愿来就别来,谁还求着你了。”
“欢子,小萍,你舅妈她……”
“我是不稀得来,你舅舅非拽着我,没大没小的,谁还看你脸色了,走了。”
外面,闹的极不愉快了。
沈离从步梯安全门的玻璃窗里,看到了李欢的表情,安静的站在那,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就好像他是个看戏的,并非是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