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离知道,外人的眼光,就像是一把把利刃,每一刀,都深深的插进了李欢的心里。
他必定,痛极了。
编排李欢有艾滋病的人,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如果能抓到,沈离真想把那人踩在脚下,狠狠暴揍一顿。
李欢舅妈走了,舅舅对外甥又是心疼又是抱歉,看得出是真爱李欢。
一顿午饭,大家吃的没什么滋味。
晚饭作为主餐,本来预备了三桌。
如今看来,算上李家自己人,也坐不满一桌了。
彩灯和彩绸挂在那,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可吃完午饭的屋子里,却安静极了。
没有人说话,这安静,就像是一朵浓黑的乌云,死死的,沉沉的压在每个人心里。
在李欢起身,回房午睡后,李萍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妈妈也红了眼眶。
李爸爸斥了一句:“哭什么,都别哭,下午没事做了嘛?那么多菜还等着摘呢。”
“摘什么?都没人来。”李妈妈抹着眼泪,负气委屈,“你家那些兄弟姊妹,可真能挑时间出去旅游,哼,每年过年,我们欢子是少给他们孩子压岁钱了,还是拜年礼物送的少了。”
因为自己娘家哥哥来了,而李爸爸几个兄弟姊妹个个找借口不来,李妈妈有底气对李爸爸心生怨气。
李爸爸“霍”的站起身:“等着,我就是求也要把他们求来。”
下午4点,李家热闹起来了。
李爸爸这边的亲戚,陆陆续续都来了。
见面之后,倒也是不生分,热热络络的聊了起来。
而石洪升在5点一刻时候到的。
让沈离感动且意外的是,他带着一家老小一起过来的,美其名曰蹭饭,实际上沈离知道,他就是想让李欢感受到,来自朋友的不离不弃和温柔以待。
晚饭三桌,到最后竟是座无虚席,小孩子都还必须在电视桌那围个小桌子。
有孩子的地方,永远是热闹的。
大家嘻嘻哈哈,跑来跑去。
恍惚中,有种过年的气氛。
李妈妈忙怀了,李萍在厨房帮忙,李爸爸负责陪酒吃饭。
而李欢,看上去也很高兴,喝了不少。
“欢子,来,大伯跟你喝一杯。”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一脸的友善。
李欢忙端起酒杯:“大伯,该我敬你的。”
“今天你寿星,你最大,欢子,怎么说呢,大伯对不起你,大伯……”
“爸,少说两句。”李家大伯可能是喝多了,似乎要说一些敏感话题,被边上他儿子拦住了。
他明白过来,笑道:“反正欢子,你永远是大伯的好侄子。”
一杯酒喝完,李欢眼圈有点红,也仰头饮尽。
这晚上,李欢喝的实在不少,等到酒席散了之后,几乎是李爸爸和石洪升,把人给抗上楼的。
已经很晚了,石洪升一家一走,就剩下沈离帮着,收拾残局。
“他爸,你都跟你哥他们说什么了,怎么不来不来的人,忽然态度转变的这么快。”李妈妈好奇。
“没什么,亲自登门人家抹不开面子呗!”李爸爸回答的轻描淡写。
李妈妈追问不休:“少糊弄我,你家小的那两个我不说,就你家老大,是轻易就能请的动的嘛?你说,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都说没什么了。”
“他爸,你别瞒着我了,你怎么求他的?”
李爸爸实在被问烦了,道:“碗都给你收进来了,老娘们话真多,我下楼扔垃圾。”
说着躲了出去。
李妈妈对着一堆小山一样的碗,出了会儿神,自言自语道:“不会给跪下了吧。”
跪下!
不会吧!
沈离不会知道,李爸爸是真的,给他大哥一家跪下了。
他发了毒誓,说李欢要是有病,他就出门被车撞死,喝口水也能噎死,打个雷能劈他头上给他活活劈死。
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悲愤,到最后情绪激动的嚎啕大哭,把这几个月来,憋着的心酸,心疼,委屈,愤怒,一并给哭了出来。
毕竟是血亲,他大伯在李爸爸崩溃的情绪里,明白了自己作为亲哥哥和亲大伯的过分,所以才有后来酒席上,差点说出口的,敏感道歉。
当然真真相,被李爸爸深深的,埋藏在了自己的心底。
母爱如水,温柔而细腻。
父爱如山,无声却刚毅。
此时此刻,李妈妈在厨房洗着玩,目光却无时不刻,朝着楼上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