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
季维知的表情尴尬,嘴角抽两下,“你先说。”
盛绥正要开口,只听门砰地一下被推开,外头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二爷!你没事吧!” 是白安贤领着服务生,拿药箱进来了。
季维知危险地眯起眼。没来得及叙旧就被这一下拉回神,他胸口气都不太顺了。
白安贤毫不知情,一心关照老朋友的伤情:“他打你哪了?肩膀能动不?药箱我拿来了,先敷哪儿?”
说着,他回头不忘骂季维知,“满意了?能不作了吗?以后再欺负人,甭管你哪个局的,我直接找你上司谈!”
都被这么说了,不欺负欺负人还真说不过去。
季维知咬咬牙,跟白安贤杠上:“放心大胆去说,能让您抓到我半根小辫子都算我失职。”
白安贤指着他:“等着。就你拿名单威胁二爷这事,萧上校也不会轻饶你!”
“正好,投诉箱还没满呢,您记得多写点。” 年轻人窝着火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想起什么似的,季维知又退回来,往茶几上重重拍下一张纸,摔门走了。
门被撞得弹回墙上,咣咣作响。
白安贤懵着,反应过来后气得直跺脚:“反了真是!他刚对你也这么凶啊?真是翅膀硬了!” 说着他连连咳嗽,“咳咳…… 气得我肺疼。你哪里疼?我把陆医生叫来瞧瞧吧?”
盛绥哪里都不疼,就是被白安贤吵得脑袋疼。他把双手双脚都活动个遍,示意自己没事:“你让让,我拿个东西。”
“啊?你真没事?” 白安贤侧身让开。
盛绥没接茬,径直取了季维知留的纸,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辨认字迹——
《使用重点专线的厂家须知》
那是方整的印刷字,红头白底,排列着二十多家工厂名称。
盛绥屏息往下找,果然在第四行发现了桐油厂的名字。
有预感似的,他径直看向落款处。
批示日期是两天前。
白安贤在一旁也看见了,连连挠头:“合着名单早定下了,这小子没想公报私仇?那他搞这么一出干啥!给我吓出一身汗。”
盛绥看到落款后,没有惊讶,反倒有些 “果然如此” 的骄傲感。他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白安贤长舒一口气,瘫在沙发上:“唉,维知也变得太多了,又横又冷的,还学会吓唬人了。”
“没有啊,还挺可爱的,” 盛绥想起季维知在自己怀里蹭头发的样子,不禁笑了,把文件仔细叠回袋子里,放进心口前的口袋,“多乖一小孩儿。”
白安贤瞪大眼睛:“乖?就他?你管这叫乖??”
第7章 到底谁是小狗
俩人虚惊一场,在屏风旁站了一会,等周桥月过来。
名角儿步履轻盈,急匆匆地闯进屋内,见盛绥安然无恙,才长松一口气。
三个人便回到隔厢里坐着,各怀心事,听着楼上的歌声。
周桥月叫侍应生换掉杯中物,拿热水润润喉。
盛绥知他嗓子金贵,特意叫来一壶菊花茶。
“二爷倒是个会疼人的。” 周桥月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小维知能待你身边,也是好福气。”
盛绥摇摇头,“是我的福气。”
白安贤听到这,古怪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但没多想,径直给周桥月满上茶。
周桥月 “啧啧” 两声,又道:“其实有个事我好奇挺久了。”
盛绥诧异:“嗯?”
“我一直觉得,我认识的你,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 周桥月措辞很小心,生怕弄错了让俩人都膈应,“可你这回的反应,让我觉得…… 挺不像你的。”
盛绥单手搭在扶手上,闲闲地夹着根烟,却并没点燃,“怎么说?”
周桥月索性把话挑明:“反正就是碰到跟他有关的事你就不冷静。我老早就想问,你对他到底……”
见老友欲言又止的样子,盛绥会意,大大方方地承认:“很难猜吗?”
周桥月倒抽口气,“明白了。”
白安贤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什么玩意就明白了?”
周桥月没理他,继续问:“那他对你呢?”
“大概……” 盛绥想起季维知心软又别扭的样子,不禁柔和了表情,“没我想象中的那么恨我吧。”
周桥月点点头,“那就好。”
盛绥低下头,卷烟纸在手中盘得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