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宣筠说,“每次我在卧室都能听见上面传来的钢琴声,每天七点半到九点。上面的住户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就是觉得……可能是你吧。”
喻秋看着他,忽的憋不住一般,笑起来:“是我。”
宣筠盯着他。
喻秋长的并不算太出众,但是耐看,很顺眼和舒服的长相,眉清目秀的,很显小,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弯起来的,唇红齿白。
喻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还没回答我呢。”宣筠忽然揽过他的肩膀,手懒懒的搭在上面,随着走路轻轻的撞着锁骨,喻秋抬眼看着他。
“其实也不是别的,”喻秋手揣在兜里,“因为声音太吵了,会影响到别人,被说了。”
好歹也是经受过大规模网络暴力的人了,喻秋对前几天晚上女人对他的指责并没什么痛感,这一点攻击和那些辱骂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谁啊!”宣筠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很大,他差点跳脚,“靠,吵应该是‘噪音’的专属词啊!钢琴曲能叫吵吗,那不该是余音绕梁的好听吗!真烦人!”
喻秋给他逗笑了,“对对对。”
“我回头去你家吧,”宣筠说,“行吗?”
喻秋愣了愣,“为什么?”
宣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而庄重,“我想当面听你弹钢琴。”
004
宣筠的眼睛太漂亮,仅仅是看着,就仿佛被无声的吸引进去,他看着那双眼,忽然心里一动,像是猫的尾巴轻轻扫过尖儿。
宣筠压低了声音:“我想做你的唯一听众。”
喻秋说:“好。”
回了家,喻秋坐在沙发上,扣着手,什么都不想,放空了自己半天,直到窗外一声孩子的笑声,才把他拉回现实。
他拿出手机,查了查支付宝余额。
——527.36。
喻秋有些苦恼的想,这六分钱怎么花出去?
他现在应该也算半个失业了,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喻秋想,自己可能也做不了什么高官,也没指望。他一直把写字当成自己的志向,如今这唯一倚着的墙倒了,他便处于一种极其尴尬的境地。
那以后自己该怎么办呢?
等风波过去,再舔着脸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出版?
他可能做不到。
他低不下这个头。
他没法儿安心,顶着那顶不属于他的帽子过下去。
喻秋叹了口气,用电脑整理了一份简历出来,可惜上面能写的寥寥无几,除了几次作文大赛的获奖——干净的可怜。
他投了几份。
只有一份简历在一个星期后得到了回声,是家小公司,他并不介意公司大小,毕竟他也没打算长干,喻秋只是想要钱——他只是个俗人。
但他心还是小小的期待了下,特地穿了好久没穿的西装,去参加面试。
可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面试官问的问题太过于专业化,偏向经济学,许多问题他答不出来,最后他靠在转椅上,轻声笑了笑:“是不是人不够?”
“我猜下,是不是所有投了简历的都被通知来面试了?”
面试官皱眉,对他这种无礼很不悦。
喻秋站了起来,转身要离开。
面试官在身后叫住他,毫不客气的开口:“喻先生,我得给你说个事实,高中学历,你在这儿,在外边,你都找不到工作,你要能找个体面工作,那对其他那些本科生来说,凭啥?”
“谢谢,”喻秋侧过脸,笑着说,“体不体面,看人,不是看工作。”
喻秋走出门的时候,天气很好,风和日丽。
阳光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走过繁华的街道,看到橱窗上贴了招工。
“刷碗工招工,工资面谈。”
“收银员3名。”
“……”
喻秋停下脚步,嘴唇被他咬的发白。
他在橱窗外久久站着,额头一层薄汗。
他转身离开。
喻秋在甜品店买了个面包,收银时,收银小妹忽然叫住他,“先生。”
喻秋抬眼,“怎么?”
“方便加个微信吗?”小妹长的很可爱,脸是婴儿肥,笑起来有一个梨涡,这让他想起了宣筠,她说,“不是那种推优惠券的,私人,可以做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