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左羽草绕过大大小小的车身,不停地奔跑着,太阳仍毒辣辣的打在她的头发上,她拼命的向前跑着,大口地呼吸着。胸口传来一阵阵抽风般的刺痛,她的额头上,脸上全都布满了汗水……是泪水还是汗水都已分不清了,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医院。
医院内。
左羽草坐在病房内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病床上的人,刚刚医生的话还在自己的耳边环绕“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一点求生的意志力都没有……”
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一般漫长,左羽草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没有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自始至终没有一滴眼泪。阳光从半遮住的窗帘内透进来,直射在左羽草苍白的脸上。忽然她的嘴唇有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神紧剩的一点聚光,飘落在被白布盖住的那个人身上。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掀开白布,韦十一棱角分明的脸多处已擦破皮,额头上还残留着凝固的血液,左羽草有些神情恍惚的用手心捏住衣袖焦急的擦着韦十一额头上的血迹。
“都是我不好……不该逼你、不该控制你、不该怀疑你……”左羽草边拼命着擦着血迹边自言自语,“所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了对不对?那我接受行吗?我妥协!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我什么都相信……那你能不能不要再开玩笑呢?快点睁开眼睛,然后来取笑我,取笑我终于上你的当了,好吗?你快点醒……醒……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哒、啪哒的滴打在韦十一紧闭的眼睛上、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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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左羽草站在长长的阴森森的过道口,她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苍白如纸的脸。外面阳光炽热而刺眼,但是此刻左羽草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热,相反的非常的凉,似乎还能感受到从背后殡仪馆内传出的阵阵阴冷而彻骨的风。她一直低着头头发将脸遮得有些看不清,凄楚无助地抱胸静静地向前走着……
“……请等一下。”一位穿着制服的殡仪人员从后面追上来。
左羽草应声转过头来,恍惚地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殡仪人员停住脚步,伸出拿有一张相片的手递向左羽草,“这个是我们在您先生的贴身口袋里发现的,想必应该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您收好。”
左羽草缓缓的伸手将相片接过来……
……
远远的,左羽草身穿一套黑色罩衫裙,撑着一把白色的雨伞。她向前跨了几步,弯下身子,将一束白色的菊花放在墓碑前。直起身子看墓碑上笑容灿烂的韦十一,他现在应该是快乐的吧!
刚刚在演出台上拉的那首曲子是“天空之城”是记忆里16岁的、19岁的,以至于他永远都爱不释手的CD曲。所以那支曲子其实是送给他,最后一次送给你韦十一。
雨仍淅沥沥下个不停……
白色的雨伞上有露珠般的雨滴轻轻地滑落在草坪上。
左羽草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韦十一,目光变得迷离而憔悴。一只手放在上衣口袋里将一张相片捏得很紧很紧。
寂寥的而空旷的夜幕下。
左羽草站在一扇大铁门前,左手紧紧的扼在复古式花纹的厚重铁门上,右手中握紧的雨伞上顺着折皱的伞布滚下一滴无声水珠,铁门前的水泥地上有一块不大不上的水晕痕迹。庭院里的草坪灯打在爬满围墙的常青藤上染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淡黄光晕。白色的别墅内灯火通明,每一扇窗户都透着明亮的灯光。灯光很强很强,似乎是有人刻意用来温暖硕大而空旷的别墅…
左羽草依然站在门外,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记得小的时候每次来这里的时候总能感受到庭院内所散发的温暖的气息,林妈妈总是会亲自下厨烤小西点,让屋子里总会蔓延着一股甜甜的香味。别墅的每个微亮的窗户里都投射出柔和的光晕。可现在……
左羽草松开手指,后退了一步。她胆怯了,所以步伐有些踉跄。已经多久没有来到这个地方了。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再站在这里?又要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别墅里面的人呢?如果做不到,你又能以什么样的理由来质问……?
空气中带有湿漉漉回忆,只要稍稍深呼吸胸口便会沁入大块大块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