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阮芳雨表面强装平静,视线散漫聚集在旁边货架,心中羞愧的想找个地洞个钻进去。
“你才十八岁。”店员看他还穿着校服,担心被骗,绝大多数人来买避孕药都是为了终身标记。她委婉提醒,“你还小,什么事都要考虑好。”
阮芳雨似乎没听明白,点头“嗯”了声。
“你买给自己用?”
“……嗯。”
“你的Alpha呢?为什么没有一起来,通常来买药的Omega都有Alpha陪着。”
“……”
阮芳雨心说你快写吧,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心急又害怕待会儿有熟人进来,恨不得拿过店员慢悠悠的手替她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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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身后的门突然传来一声响,门口挂着的玩具发出一声机械的“你好,欢迎光临。”
阮芳雨惊恐回身,心差点凉了。
仉星航站在门口,可能是刚跑过,风把留海都掀到了头顶,因为朝着光,脸色格外白,白到下颌线和脸庞轮廓都有些绷紧的凌厉。
阮芳雨动了下嘴唇,“怎么了?”
“没什么。”仉星航别过脸,视线落在了柜台的药上。
阮芳雨察觉到他有一点不开心。
旁边慢悠悠店员终于登记完,打破了店里的沉默,“登记好了,你可以拿走。”
“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不要经常吃这个药,副作用很大。”
阮芳雨点了点头,接过药塞进书包,拐上仉星航手臂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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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后,仉星航问:“哥买了避孕药。”
校门口的人已经走光了,明黄色路灯光掩映远方夜色如沉,像是笼了层透明的薄纱。
阮芳雨把书包甩回肩上,牵动肩胛骨疼得皱眉,“嗯。”
“一定要吃吗?”
“嗯。”他怕仉星航不懂,补充说:“终身标记的怀孕率是百分之百……”
“我知道。”仉星航垂了下眼,“我只是问问。”
阮芳雨掀开眼皮斜瞟他,“你因为这个不开心?”
仉星航一直流露出对于孩子的喜欢,阮芳雨下意识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吃药所以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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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仉星航回答的很干脆,短暂沉默,他自我消化那些多余的情绪,驻足转身把阮芳雨搂在怀里,趴在他耳边闷着声说:“哥不乖。”
“不是说好在校门口等我吗?为什么自己走了?”他的语气询问,却又带着一丝让人能够察觉的委屈。
自从上次在校门出事以后,仉星航对于阮芳雨的失踪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刚才在校门口要不是有熟悉的同学说看见他进了药店,仉星航可能就疯了。
阮芳雨终于明白他在进药店门时身上的凌冽是因为什么,眼皮下阖,轻轻拍了拍他后背。
“我觉着你跟我一起去买这种东西会比较尴尬。”他飞速上道:“以后我不乱跑了,做什么都带着你行吗?”
仉星航说:“好,你记得这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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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沿着马路走了一会,两侧华灯渐歇,走到南北主干路上仉星航掏出手机打车,阮芳雨看着手机明灭的光投在脸上,突然想起来,“你既然你找不到我,为什么不打电话呢?”
仉星航脸上有一瞬间凝滞,低下头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哥我们要不要跟别人拼车,便宜一点。”
他避而不答的态度过于明显,阮芳雨心说神他妈的拼车,以前怎么就没见你这么省钱呢?
他盯着仉星航低头看手机的测脸,薄光浸染,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打电话?”
阮芳雨心里知道答案,可他就是想听对方说出来,因为这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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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掀开眼皮瞥他,眼前不断有夜车驶过,带起一阵风,两人对视了半晌,他终于投降认栽。
“我忘了,我忘了可以吗?”他当时心急,满腔热血淋头,根本不记得有手机。
“我们南嘉市第一还有忘记的事啊。”阮芳雨偏头,笑着揶揄,“真稀奇。”
“早不是第一了。”仉星航看着他眼中闪烁的亮光,“碰上某人,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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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满载鲜花的三轮车从前方慢悠悠驶来,骑车的老人满脸笑纹,还没走近,就有花香袭来。
“哥,我给你买束花吧。”仉星航似乎想到什么,对老人招手,阮芳雨从纷繁的车后挑了一束栀子。
他们付了钱,又目送老人离开,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阿嬷。
仉星航看着阮芳雨眼底的光淡了些,随口起话题问:“哥为什么要买栀子?”
阮芳雨垂了下眼,目光扫过手里的花再掀开时就笑了。
“我也想买龙舌兰,可是没有。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浓烈张扬,最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