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大爷，跟你讲啊，我们网警也不容易。您看这为了抓个信用卡诈骗团伙还得一个地儿一个地儿蹲，可不比那治安大队的闲。”
也得亏了周戍安抬头往里头看了眼。如果不是他眼尖看牌桌上那人眼神不对，有点慌张地跑出屋子，几个月的努力又白费了。
今晨早些时候刚结了个大案子，大家都几天没怎么合眼了。
周戍安早上左脚刚迈出单位大门伸着懒腰，就听陈鹏嚷嚷查到那暗网VIP具体信息了。三大队是个人都累得不行，也没人把陈鹏手上这案子当回事，就是个根据IP地址查坐标找人的活儿。几天前周戍安把资料往他桌上一扔说：“把这人找出来。”陈鹏要多激动有多激动，这是他入职以来第一个单独调查的案子。
见没人应他也不急，自己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跑，还把站在门口的那位没轻没重撞了一下。周戍安好几天没睡，脾气正大着呢。几步跑到副驾驶外，把门拉开就跳上去了。陈鹏这边好不容易把车点着火，被身边这动静吓了一跳，登时楞在那惊恐地看着周戍安。
稳稳当当躺在副驾的眼也没睁，不耐烦地张嘴：“等着嫌疑人给你做完午饭再去啊？赶紧开车。”念叨完把帽子一拽盖住半张脸，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插着外衣兜不动了。
“诶，诶……”陈鹏被骂得一哆嗦，赶紧出发了。
说明来意，周戍安由嫌疑人父母引向儿子卧室，伴随着母亲“我们孙川能做什么坏事，他从小到大那么老实”来来回回的几句唠叨。陈鹏也只能应付着“您先别急，我们还要具体调查”。而开门的一瞬间正抓了儿子现行——对着电脑解决生理需求。
按理说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谁没看过非正规渠道获得的爱情动作片，要是每个都抓起来，监狱应该都不够大。但是这个年轻人看的东西却不能简单定义为黄色影像。
虽说年轻人反应够快，听到开门声就抬起左手猛地把笔记本电脑一合，也顾不上这是母亲花了一万多给他买的“大学学习工具”。转身，眼神阴戾：“我不是说了……”
周戍安打量着这位因看到两个陌生人进来脾气发到一半卡住了的年轻人。大概因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这位大学生甚至没来得及把右手从裤裆掏出来。
世界像停止运行了三秒钟，屋内的五个人没有一人说话或做出任何动作。周戍安挑眉，往前走了几步，衣料的摩擦声打破了诡异的平衡，指着桌子上的电脑看了眼陈鹏，自己则在孙川意识到他们要干什么之前快步走过去把住了他的肩膀，一把拽起来往衣柜前一推。
在年轻人焦躁不安的叫吼声中陈鹏已经把电脑和硬盘悉数收好，对周戍安点头示意。后者不耐烦地挠了下头，显然是见多了这种场面，随即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那位被流泪的母亲拽住、目前只穿了内裤的年轻人说：“这样，你先把裤子穿好。”
孙川冷静了一会倒是神色平静，陈鹏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刚才在看什么？”
“你们不是都看到了。”
“刚才在看什么？”
孙川从还留了条缝的卧室门看出去，是愤怒的父亲和只知道哭的母亲。沉默了一会，低下头小声说：“黄片。”
“具体点儿。”周戍安极其冰冷的语调让这个终于穿好裤子的年轻人打了个冷颤，带着颤音说：“儿童……”
“大点声。”
孙川终于明白自己无处可逃：“儿童色/情片。”
通知了刑警队来人把孙川带走，接下来的事儿也就跟他们关系不太大了。网安总队只要配合刑警队的调查再查查从孙川家里拿来的电脑和硬盘，有什么问题随时跟进就行。
陈鹏为自己查到了孙川沾沾自喜，打开电台听着歌，时不时还跟着哼几句。正美着呢，冷不丁被周戍安吼了一嗓子：“给老子安静点，想唱歌回家唱去。”吓得陈鹏赶紧闭嘴关电台，搞不懂又怎么惹这位大爷了，决定先闭嘴再说。
周戍安右手半撑脑袋，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把孙川的资料从头到尾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孙川，春城本地人，二十岁，是当地科技大学大二学生。要说查到他的过程，也是稀奇。不太恰当地说，周戍安有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