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前面的,好象是游木全,还有喻老板!”
“啊?”蒋元慈十分震惊,“他游木全竟……喻老板?”他愕然,他没有想到游木全竟然……还有你喻老板……他悔当初,可是为时已晚!更为严重的是,这些年来,他所做的那些事,那游木全是一清二楚!完了!他的心情沉重起来,一种末日来临的心绪,沉沉地笼罩着他。
“这个龟儿子……”蒋文洲怒不可遏地骂道。
“来者不善啦!”蒋元慈道。他非常清楚,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他的家,他的爹娘,老婆,蒲刚,蒋文洲以及抗捐军的那些战士和农会武装,将面临空前的危险!“洪轩,你到门外去看着!”他果断地对袁洪轩说。袁洪轩答应一声出去了。
“同志们,操家伙,跟我上!”蒲刚拔出合子炮叫了一声,就要往外冲。
“慢着,”蒋元慈把手一抬,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表情严肃地说,“不能冲,冲就等于去送死!”
“蒋兄,你就别说了,情况紧急,我们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你,你的家人还有那些贫苦兄弟们!”
“大队长,听我一言,你的心情我们领了。你想啊,要是命都没了,你们拿啥子来保护我们?兵法云,避其锋芒……”
“来了,来了……到坝心头了……”袁洪轩跑进来,紧张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快!文洲,你快带着大家走后门出去,往九仙山去,山间有个仙人洞,可以躲一阵子,快!”
蒋文洲应了一声,抓起一把椅子,冲进房去要把蒋维铭抬走。可老太太抓着椅子死活不让抬。眼看敌人就到门口了,他只好带着队员和苏维埃干部从后门出去。他见蒋元慈没有出来,又转进去要拉蒋元慈走:“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我不走,我不能走。”
“那我也不走!”蒋文洲说着也坐了下来。
“咋?你找死?他们要抓的是我,你跟到添啥子乱!滚,快滚!留得青山在……”
“快堵后门!”门外喊起来。
蒋文洲噗的一声跪下去磕了个头,转身飞快地跳出后门去了。
那排长冲在前面,一队士兵紧跟着涌进门来,上百条枪口齐齐地对着蒋元慈。那排长对一个军官说:“连长,就是他!”
连长走上前来,用那冷峻的眼光看着蒋元慈道:“蒋元慈,蒋大爷,你行啊你!跟我搜!”
几十个士兵一窝蜂冲进去,把所有的房间翻了个遍,除了翻出一些旧书报和银元,什么也没找到。
“请吧,蒋大爷?”
“去哪?”
“到你该去的地方!”
一百多条枪押着蒋元慈朝蒲江城去。过了三和场,突然听到县城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大家正在惊异与疑惑之际,一骑快马从西门沟上来,还没到面前,骑马的人便滚下马来,跑到连长面前,附在连长耳边嘀咕了一阵,连长随即大声命令道:“马上转黄高炉,向丹棱撤退!”
“哪……蒋元慈呢?”那排长问道。
“都是袍哥,放了他……”说罢,朝黄高炉去了。
☆、蒋维铭病危
那排长抽出亮闪闪的军刀,走到蒋元慈面前说:“蒋舵爷,对不起了,请恕小弟不敬,咱们后会有期。”他转到背后,一刀下去,捆着蒋元慈的绳子便松开了。蒋元慈没有说话。他抖掉身上的麻绳,搓了搓手腕,心里骂道,哪个龟儿子才跟你后会有期!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心里非常凝惑。这回又是哪个大爷把他们赶跑了?得感谢他呢,不然,吃牢饭还是小事,这脑袋光怕悬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颈项,又摸了摸脑袋:这家伙已经悬了好几回了。以后?以后哪个会晓得。刘大爷来,李大爷来,不都他妈一球样的么。要是他们来了我就会好,哪他们还会好吗?有一个事情他老是想不明白,他们个个都说自己是袍哥,可为啥还要你争我夺,打得头破血流,弄得民不聊生?全四川的男人都他妈是袍哥兄弟,为啥还你打过来,他打过去?到底打啥呀?袍泽之义在哪里?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往他的双石桥跑去——他的老爹蒋维铭还在地下躺着,不晓得是生是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