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
“这个害人的东西,要不是他们强迫,哪个愿种?这样,你马上把人叫回来,把大烟铲了,把我们寄在山上的蓝子搬回来,注意,连泥巴一起,全部栽在地里。栽不满的,山上去挖野生的。嘿,下半年,我们就可以大干一场了!”蒋元慈一脸的兴奋,无以言表。
“好,我马上就去。”
“等等,还有,你放出话去,我们要收购蓝子,越多越好!”
“嗯。”蒋文洲答应着,站在那里,却没有走。
“还有事?”
“嗯,这事我不晓得该咋个说。哪天,游家那个大表嫂来找我,说她那老大也长大了,屋头田地也不多,成天耍起,怕他东跑西跑学坏。她想让他跟着我,让我带着他在你这儿好好做点正事,学点本事,又不好意思来找你,叫我问问你。我晓得他们恨你,但我不晓得他们为啥子要来找我帮忙。”
“好事啊,”蒋元慈想了想说,“再咋说也是我们蒋家的亲戚,有困难理当帮助。要是他好好跟着你学点本事,以后就能够娶妻生子,振兴家业了。”蒋元慈显得很高兴。这些年来,他一直为游大山的事情感到内疚,这回好了,他能够帮助管管那小子,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补偿吧。
“哎,我倒忘了,那娃娃叫啥?”蒋元慈问。
“游木全。”
“哦。那你就带着他吧。”
“好。”蒋文洲答应一声,转身回去了。
☆、我也要读书
蒋文洲把一包银元交给蒋元慈。蒋元慈接过来掂了掂,皱了一下眉头。他迅速打开来看了看,问道:“咋,没送去?”
“不用了。”
“哦?”
“打散了。”
“打……?”蒋元慈错愕地看着蒋文洲,“这两年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枪,就连国军都不敢轻易惹他们,哪个有那么大势力,竟然把他们打散了?”
“他们都惊动蒋总裁了,蒋总裁连发好几封电令,催刘文辉镇压剿灭,还派他亲兵在后面督战。刘文辉调集蒲江、丹棱、眉山驻军,重兵围剿。他们坚持了几天,终归是寡不敌众,死伤过半,最后弹尽粮绝,剩下的人趁天黑从卧牛寺外面的悬崖上梭下来,才在树笼草丛中分散跑脱了。”
“那陈先生呢?”
“不晓得。”
“……”蒋元慈觉得心里头一下子空了,什么也没有,空得痛。
“刘文辉命令他派的知县黄元赞和营长夏维新,带着叛徒邓国华一伙人和张俊文的团防大队,遍蒲江搜捕农会人员,凡是他们认为像农会的人的,都抓起来,关的关杀的杀,已经有好多人被他们杀害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可邓国华他是……”
“他是农会武装的总指挥啊。”
“哪……?”
“他叛变了。”
“哪他……”
“就是啊,好多人他都认识,除了躲起来的,都遭抓了。”
“哎……!”蒋元慈叹了口气,“还好,你没得事,洪兴大塘这边也没听说有人遭抓。”
“邓国华不认识我,我根本没有在农会里露过面。其他的人他就更不晓得了。”
“这得感谢陈先生啊。哪我们以后咋办?”
“谢东生说,按陈先生的要求,从现在起,我们都要沉下去,不要联络,不要来往,啥事都不要干,过了这段,再等候他的消息。”
“这谢东生是……”
“张俊文手下的一个大队长。是陈先生让他利用关系打进去的。我们现在都听他的。”
“哦……,那天开会他也坐在台上的……”
“你是说高桥?那天你也去了?”蒋文洲吃惊不小。
“哦,呵呵……那陈先生,还有那个王老师,不是一般人哪!运筹维幄,未雨绸缪,”蒋元慈虽不置可否,但却是由衷赞叹。“哎,那个木全咋样,靠实吗?”他看着蒋文洲问道。
蒋文洲看着他的这个幺爸儿,心里泛起一股股的敬佩与甜蜜。他压根儿就没想到,他幺爸儿蒋元慈对农会的事情,表面看上去冷淡,内心却是那样的热络。这两年来,打蓝靛,染布赚来的钱,一半以上都叫他送给农会了。他心里还疑乎,这幺爸儿为啥要这样呢?今天,他终于明白了,他也是忧国忧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