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长秋山上。”
“哦?”
“有些情况我也是听说的。那天,徐荣昌和张俊文带着一个营的兵和一个团防大队去高桥,没有抓到人,徐荣昌就派人砸了育才学校,放火烧毁了学校里面的东西。他们抓住附近几家人,非说他们是农会的,叫他们说出陈先生他们躲哪里去了。他们说不晓得,徐荣昌就叫人把他们吊起来,使枪头砸,用条子打,非要他们说出陈先生他们的下落。问不出来,他们就枪杀了他们,还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
“哎,真不是人干的事啊!”蒋元慈也愤愤地道。
“后来,四里八乡的农友们赶到了。正在这个时候,张俊文的团防大队撤回了蒲江,徐荣昌见事不妙,也想把他的兵撤回蒲江。可是不一会儿就被四方八面赶来的上万人包围了。农友们高喊着口号,猛打猛冲,徐荣昌的部队四散奔逃。徐荣昌吓得屁滚尿流,带着他的卫队冲出重围,狂奔回蒲江城。农友们一直追一直追,直追到县城,把县城包围了三天三夜。”
“没攻进城去?”
“没有。占了北门,东门,但是那徐荣昌扎断街口,筑起工事。他们枪好,弹多,而农友们手里拿的都是锄头、棒棒、破砂枪。攻了很多次,死了不少人,也没攻进去。”
“哦。”
“徐荣昌向刘成勋求援,刘成勋急调驻在邛崃的杨显明团赶到蒲江,从农友们后面围上去,内外夹击,农友们抵挡不住,纷纷四散撤退。徐荣昌和刘季刚趁势派出他们的部队四处搜捕农会的人,抓了我们好几个人,都被他们杀了。陈先生为保全力量,带着农会武装,撤退到长秋山里面去了。”
“那……?”
“这是他给你的信,”蒋文洲从胸口上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蒋元慈。
蒋元慈接过信,抽出信纸,那熟悉的字体便映入眼帘:
“元慈吾兄:
前事危难之际,因兄策应及时,方令弟等转危为安。弟甚感激。弟等顺势挥师,围敌三日,威震西川。弟等虽众,然其器不利,以至倾颓,实弟运筹之责也。今虽避敌锋芒于山野,然其志未改,誓与周旋。他日必挥师横扫,红旗插遍。文洲聪慧,弟嘱其统令洪兴大塘,于兄翼下,益之壮之,以备不时,则弟甚幸也! 弟绍周敬”
“哎,你们不是说,现在是国共合作,推翻满清,统一国家,建立共和,国民政府对农会是支持的吗?咋突然就变了,要派军队去镇压?”蒋元慈转过脸来看着蒋文洲,像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孙中山当年是实行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可他死了以后,□□当了权,就容不下□□了。听说,就在徐荣昌围剿农会的前几天,□□在上海发动‘清党’,大肆搜捕和枪杀□□,喊的口号都是‘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漏掉一个’。紧接着,全国各省都在搜捕和枪杀□□。你看这个,”说着,蒋文洲弟给蒋元慈几张报纸。
蒋元慈接过报纸,几个赫然的标题让他的心震颤了:
“国民革命军东路军前敌总指挥部政治部通告……”
“中国国民党上海特别市党部指导员紧急启事……”
他急忙翻看起来:
“……烟厂、电车厂、丝厂和市政、邮务、海员及各业工人举行罢工……”
“……在事变后3天……被杀者300多人,被捕者500多人,失踪者5000多人……”
“江苏、浙江、安徽、福建、广西等省……进行大屠杀……”
“奉系……也捕杀□□……”。
“……李大钊和其他19人……就义……”
“哦,难怪哦……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蒋元慈一脸的凝重,眼睛盯着天空……
“哎,你说刘成勋跑了?”过了好一会儿,蒋元慈突然问。
“徐荣昌、刘季刚也都跑了。”
“哪现在是哪个?”
“是刘文辉的部下。”
“那就是说,我们可以不种大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