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快乐就好没有必要很快乐
2.我叫落荒而逃
第二天节目开场的听众来电里没有人记起那个我前一天提的男生,反而有不少人要求我做一期主题为十七岁的节目。
向来都是这样,没有预先准备好的稿子,所有都是他们提起,尔后我搜刮记忆,使出浑身解数。
十七岁以前,或许我真的是个好姑娘。
我爸是个大学教授,我妈只有高中学历,有间歇性精神病。我爸自作自受娶了我妈受折磨。
十六岁的第九个月里,我爸说要出差,于是半年没回来。
就这样从十六到十七。
后来他回来了,大半夜里还带了个女人,这样的情景和我在半年里的胡思乱想的情景一模一样。我妈早早被我哄去睡了。我披着衣服坐在他对面,他无比诚恳的说他对不起我和我妈,他还说要和我妈离婚了,让我跟他走。他身边那个女人趾高气昂的哼一声,我站起来,扯住那个女人头发,拉开家门把她踢出去,用平生最大力气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
我回来对他说:我哪儿也不去,我守着她守到死。
我继续说:你跟我妈离婚后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支付所有费用,并且每个月给我寄生活费,寄两年,你是大学教授,你有钱,房子留给我和妈妈。
他沉默的点头,凹陷的眼眶里滚出几颗泪,把一张□□塞在我手里。
我理所当然的收下,并且没心没肺的笑着对他说谢谢,我知道,没有这张卡,我以后会很难。
我妈很好看,虽然有间歇性精神病,但她不发病时温婉美丽的像画里的人儿,她很会做饭,她很爱我很爱我面前的男人,可惜她毁在了她最爱的人手里。
那个女人从门外爬起来敲门,我伸手拽上桌子上的水果刀,拉开门看她,把刀对着她胸前说:“敲个屁啊敲,臭货,你他妈给老子悄悄!”
我妈醒之后不出意料的疯了,她疯了之后撕了十几份离婚协议书,最后我像哄小孩一样终于哄得她签了字。
我麻木的看着他和那个女人。
那一年我十七岁,正在拼死备战高考。
高考以后没多久,我妈在精神病院突然心梗死了,之后,我高考成绩下来,落了榜,再以后,表哥考上不错的大学,扔给我一屋子的书。
期间有不少听众打电话,他们说我真的是个好姑娘。
有个人打进电话:“你没说那个男生是谁。”
我不用脑子都知道这个打进电话的人是谁。
十七岁的第六个月里,我一口气让我爸把所有生活费打来,没有告诉他妈妈已经走了,换了手机号,终于决定切断与他的所有联系。
那个男生站在我家门口耸肩看着我。
我听见他说:我陪你。
他身后站着我如今的编导郝一:我陪你。
我们一起把《某京某京》夹在杂志中间扔进那个叫做流氓的箱子。
他叫苏北。
与我同校,与我同班,与我同楼,与我同层,他是我对门沉樱阿姨的儿子,我高考报志愿填了他填的学校,如愿以偿的没有考上。
其实吧,是我们三个人报了同样的学校,同样的都没考上。
我至今也搞不懂两个学霸怎么会考不上。
借用郝一的话说:难兄难弟,八年抗战。
果然,我在他俩眼里就是个男的,而且历史老师告诉我抗战要是细细算算其实是十四年。
我不知道他俩是怎样说通各自父母的,不仅不给资金支援,还放心的让两个儿子跟着我全世界瞎跑。我们三个一边周游世界一边努力赚钱。第八年回到青城后,我出人意料的发现我的机票可以堆满我的床,钱也出人意料的堆满我的床。八年下来我们挣了很多钱,反正我忘了有多少,当时我觉得那么多钱完全可以在上海徐家汇买套房子,还能一次性付清。后来我们把钱拍在制作人桌子上,买下了节目,他一看那么多钱立马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并且全权交予我们负责,自己拿钱堵住了台里众人的悠悠之口,然后自己带了剩下的钱去到处玩,再后来就有了没有必要很快乐。
节目进入正轨后,苏北走了,我们快一年没了联系。
我叫他落荒而逃。
“凉人,你对现在正在经历十七岁的听众有什么建议吗?”一个女生打电话进来,我对声音无比敏感,听出来她是个个子小小的姑娘。
“别在你十七岁的时候为了一个人就改填志愿或是故意做错题;别在十七岁的时候错过喜欢的人,也别太轻易轻狂的拥有他;别无畏的做些后悔终身的傻事,最好做一个十七岁坏坏的乖小孩。”我的最后一句话对我自己而言一点也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