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舞蹈,恋爱_作者:豆荚张(6)

2019-02-14 豆荚张

  车最后停在我们离我们饭店两家远的民宿前,郑家宝正好从后厨跑出来送菜,看到了,惊呼一声:“那辆车,是去我家吗?”

  我淡淡地说:“可能吧。”

  “哇,谁啊!明星吗?!”他上完菜,就跑到门口伸长脖子看,要不是现在店里忙,他肯定就跑回家里去了。

  靠近海滩的房子,基本是两样营生。一种是我们家这样,开饭店。另一种是郑家宝家里那种,装修成民宿,一般只需要他妈黄婶一个人操劳就行了。

  不一会儿,那车的门就开了,上面先下来两个人,一个拎着行李箱,一个背着包。下来之后,还习惯性地守在门边。然后,谷羽下来了。

  郑家宝又惊呼:“是那个天仙客人!” 喊完一声停顿一下,又喊第二声,“他要住我家里!”

  我抬头看看他,觉得他好没出息。唉。又傻又花痴,真是令我这个做师父的犯愁。

  我举起锅铲,佯装要劈他,脸一偏,示意他滚回后厨。

  旅游区非节假日的晚饭点,结束得也早。过了七点钟,店里就渐渐闲下来了。我把饭店的露天厨灶交给了其他学徒们,自己去搬夜市用的烧烤炉、炭,布置路边的露天台凳。

  夜色降临的时候,我已经生好炭火了。低头将烧烤材料分类后,一抬头,烤炉前站着个谷羽。

  我这一下抬头有点猛,视线撞上也有点突然。一时彼此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莫名其妙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

  我看到他的表情从小鹿受惊一般的模样,渐渐泛起一层似尴尬,又不是尴尬的神色。他稍稍往后推了退,抬手用食指指了指我挂出去的牌子,上面是烧烤菜单。

  “我想……吃,烤生蚝。”

  第三章 油焖竹鼠

  于是,我给他烤了一份三只生蚝。

  我内心怀着一丝微妙的,像是讨好又像是照顾的情绪,特地给他挑了三只又大又鲜的,蒜蓉和粉丝也放得格外细致。而按照我妈给我的教导,我应该讨厌他,抓紧机会苛待他才是。

  ……诶,罢了,每个张无忌都是不听殷素素话的。

  炭火将新鲜的生蚝逐渐烤熟,蒜香四溢,和着生蚝的鲜,是海边人最喜欢的烧烤单项之一。

  我将这样一盘烤生蚝端到他面前,他却不吃,用一次性筷子挑三拣四地夹了一点蒜蓉尝试而已,目光不时向我瞟过来。

  我表面上全当没看到,心头却止不住鼓噪,因为我懂得他的意图——坊间都传,他是个gay。

  如果不是知道这点,他这么看我,我恐怕要怀疑他其实记得我,这次是怀了什么目的而来。但此刻,我脑子里盘旋的只有“他居然看上我了”。不,应该是,“他果然看上我了”。

  拜裴鄢雅的基因所赐,我也是从小收情书收到大,中学时期同级每个班都有姑娘为了看我跑来店里吃饭的人。他见色起意,并不出人意料。

  他就在那边坐了半个小时,我一直专心忙碌,并不看他,他终于来买单走人了。隔着烤炉的炭烟,他的表情有点绷,不开心的情绪一览无余。

  我忍不住揣测,他活得一定很轻松吧?否则怎么敢对自己这样不加掩饰?

  我保持良好的服务态度,说:“你都没吃呢,要不要打包?”

  “不要。”他垂着眉睫,收起钱包,看了我一眼,“我有病,不愿意吃东西的。”

  “……”我被他噎得想笑,又怕笑了他更不高兴,生生憋着。

  他转身走了。天已经完全黑了,趁夜色慢步海堤的人不少,他很快就融入其中。

  往后两天,我并没有见过谷羽。粤菜馆子的主厨家里有喜事,跑回村里去办酒了,我一直在那边镇场子——这自然是官方原因。

  私人原因,是我有意躲着谷羽。

  我守着一个巨大的,关于我和他的秘密,不知道怎样处置。贸贸然抖开来,不是我的作风,也没什么意义。独自藏着,我又怕自己顶不住他的撩拨,万一……那性质就说不清了。

  面对这类事情,男人都是爱逃避的物种。这点关砚早就让我领会过了。

  当年那封给裴鄢雅的道歉信,虽然写得好像坦诚炽烈,直面了自己移情别恋的过错,但若非裴鄢雅亲自撞破他的婚外情,那封信是断断不会出现的。关砚心里盘算的,一直是躲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