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想要大笑。
我可不是我哥哥,我一辈子也不会成为他。
车子在一幢高级公寓前缓缓停下,在施凡的眼神监视中下了车,进入屋内。
一开灯,淡橙色的光线洒在客厅。
从高雅的室内设计可以看出主人良好的品味,但我丝毫不为所动。装饰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他令人讨厌至极这一事实。
“小简,去洗个澡”,施凡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如果想用浴缸泡澡,柜子里有浴盐。”
我面无表情地否决:“不去。”
他不悦地皱眉:“不要胡闹,赶紧去洗。”
我撇他一眼,懒得为此争辩,径自去浴室。
脱下衣物放在架子上,打开花洒,蒸腾的热气迅速充盈不大的空间。热水自上方冲淋而下,由脖颈直至脚尖,冬季的寒气尽数驱散,倒是十分舒服。
水雾弥漫间,我一时沉浸在舒适感中没有反应,连敲门声也未听到。
门被推开时,我仍维持仰望花洒的姿势。
施凡捧着毛巾和浴袍站在门口,正要放在架上,目光不经意扫过。短暂的沉默后似乎发现什么似的,眼神满是震惊:“小简,你腿上怎么回事。”
我呆怔在当场。
真是糟糕,前一日晚上才用刀片刮过,现在两条腿都是破裂的毛细血管,红成一片。
近来事情多,我竟然完全忘记。
不然就是跳车也不能跟他回家。
短暂的震惊过后,施凡迅速回过神,一把拉开淋浴玻璃门,冲进来按掉花洒,嗓音几乎疯狂:“你学什么不好,竟然学你哥哥自残!”
真是天大的冤枉。
这是我进入程家之前就有的习惯,跟哥哥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看到施凡的眼神,我意识到他不会相信我的任何解释。
我在他眼中成为绝对要步哥哥后尘的危险人物,从陡坡滑至深渊。
真是百口莫辩。
我怎么会自杀。
我还没毁掉程氏呢。
我还没搞死你呢。
施凡格外紧张,如临大敌。
用浴巾将我从头到脚擦干净,裹上浴袍,捆粽子似的抱到床上。
我气得直发抖,手脚乱蹬:“放开我!”
但电吹风的声音太吵,我的叫喊淹没在大功率嗡嗡声里。
晚饭也是在床上吃的,用小桌板架起,放了些清淡的蔬菜和面条。大概怕我做出什么轻率举动,餐具都没有刀叉,只有一把圆头勺子。
我把勺子戳到施凡鼻尖:“你用这个吃面条试试,看吃不吃得起来。”
他才不大情愿地取了双筷子。
整个用餐过程一直盯着,神情紧张。
我真是来气:这人还能不能行了。
到了晚上睡觉时间,本来施凡要睡客房,现在也不去了,硬要和我挤在一张床上,踢都踢不下去。
“小简,我怕你做傻事。”
“……”
他隔着浴袍用双臂将我牢牢固定住,力量上不容拒绝。我动弹不得,仿佛一只虾米,场景太过屈辱,不提也罢。
☆、第三十三章
我在公司批阅奏折,近来助理呈上的折子数量大减。
起初以为那帮臣子终于消停,后来发现他们直接无视掉我,去找施凡。
这是要造反不成。
立即座机打到销售部,那头回复施经理正在外面见客户。
我令助理火速传他回宫面圣。
施凡从外面回来,一袭纯黑色西装,风尘仆仆,领带仍系得一丝不苟。
我略抬眼皮打量,冷漠道:“你可知罪。”
他亦面色冰冷:“在下为程氏困心衡虑,俾夜作昼,不知何罪之有。”
我冷笑,“别以为你利喙赡辞,我就无法降罪于你。”
年轻的助理敲门:“程总经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
我拿起手边的文件夹,立起身。
顶楼的会议室已经坐了不少人,这是年末最后一次大型会议,所有部门经理和高层管理人员都需到场,汇总业绩和财报。
当然今年情况不同,由于我妄作胡为,扰乱朝纲,不少区域经理已经气到拒绝出席。
头顶灯光渐暗,投影仪在幕布上打出数据。
各个部门依次呈报,情况不容乐观,财务也给出预估,股价在先前的大降之后趋于稳定,但维德仍在小范围收购程氏资产,不排除再跌的可能。